“阿姨。”律深先是看到了纪韵凌出来,纪韵凌对他轻点了下头,接着他看到了后面正在拨电话的海浅,她的脸色挺正常,看来她父亲身体无大碍。
“我还以为你走了,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海浅看见纪韵凌的身影走远,低声对律深说。
“你眼里只有你爸爸,怎么还顾得上我啊。”律深脸上微笑着,心却在冷笑着。
“对不起。”海浅真心在道歉,但此时的律深已不是来之前那个温柔的律深,他曾随心随感觉陪海浅走了一段路,即使知道是错的,依然坚持着,但今天看着他们一家团聚,记忆的火熊熊燃烧起来,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偏离轨道太远了,一切要回到正途,他该尽快了结这场恩怨。
她既然爱他,那他的痛苦,她也该一起背负才对。
晚饭做好后,海浅争着要去医院给父亲和纪铭轩送饭,纪韵凌却说服她留在家里陪律深,她爸爸已经无大碍,少陪这一天没关系,再怎么说律深也是客人,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留在家里。海浅瞪着律深犹豫半天,知道既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能让他陪自己呆在医院,于是只好听了纪韵凌的话乖乖留在家里摆放餐桌,准备和律深一起吃晚饭。
“怎么就你一个人了?”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律深发现房间里没了纪韵凌的身影,只有海浅在厨房外的小厅里忙着擦饭桌,他径直走了过去。
“她们去医院看我爸了,我要留下来陪你,不然你去睡旅馆,我也可以去看我爸。”海浅看着律深,正色的表情像是在告诉他自己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因为他自己才不能在父亲生病时去陪伴他。
“你舍得这生更半夜的让我独自一人上街找旅馆吗?”律深走到海浅的身边,浅笑着俯身在她耳畔说,他根本没有深想过海浅这个表情的含义,或者确切的说,海浅对她父亲感情的迅速转变,是他无法预料和想象的。
“为什么不舍得,你是我的谁?”律深呼出的气息扑到她的脖颈间,感觉很奇妙,海浅发觉自己的脸开始微微发烫,于是借着还有菜在厨房没端上来,逃似的躲开。
“好吧,既然如此,海小姐先赏我口饭吃,一会儿我带着行李独自去流浪。”律深跟她到厨房门口,顺势倚在门侧,边说边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不安的晃动。
“让开啊?”律深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海浅出不去,正端着锅包肉的她又急又恼,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贫嘴。
“这是什么?”律深表示盘子里的东西很新奇,视线盯在上面移不开,食物看起来很有诱惑力。
“你可以直接去流浪了。”海浅心里有小小的不悦,自己可带他去菜馆吃过自己最喜欢的这道菜的,虽然自家做的跟饭店里的卖相有所差异,但还不至于不相像的认不出来,他是丝毫没把自己的喜好放心上吗?
“傻丫头生气啦?”跟着海浅重新回到饭桌前,坐到她的对面,看她坐下来盛汤盛饭一个人埋头吃着,律深忍了半响才终于重新开腔,这个女孩,总是把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好的是自己很容易知道她在想什么,坏的却是他的心总是不听话的因为这一点而为她担忧。自己在矛盾中前行,却不能停下来。
不讲话,憋死他!海浅心里这么愤恨的想着。
律深见海浅不抬头不说话,嘴角含着好看笑容开始拿筷子夹菜吃饭,他明白她在气什么,他也觉得这样偶尔耍耍小性子的她很可爱,可是看着她看着她,慢慢的自己就笑不出来了。他不能真的去爱她,去欣赏她,去从择偶观上看待她,不能让心沦陷,因为她注定是仇人,不可以是爱人。
“你怎么了?想什么想那么出神?”海浅自顾吃了半响没再听到律深聒噪的声音,于是抬头,却发现他蹙着眉头仿佛在思索什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他都没反应,她觉得很奇怪,然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我在想一会儿我要去大街流浪受冻,不知会不会有旅馆收留我。”律深思绪拉回来了,他没有任何破绽的淡定,保持一贯微笑的表情望向海浅,眼神里饱含满满的宠溺,这样的他让海浅觉得,自己刚刚看到那副忧郁模样的他,不过是如常般的走神而已。
“我开玩笑的。”海浅声音小的很,而律深足以听到。
“你最爱的锅包肉,多吃点儿。”律深给海浅夹了两块锅包肉,海浅抬起夹杂惊愕情绪的脸望着他,他总是这样让她时悲时喜,“别生气了,你的喜欢,我都记得。”律深平淡的话让海浅平静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她本就不喜欢甜言蜜语,这样真实的话,才让她倍感幸福。
两人不再小打小闹,而是微笑着面对彼此吃完这顿饭,就如,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要不要去医院看你爸爸?”饭后,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海浅不停换着台,她不知道该看什么好,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她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或事,偏偏律深看得穿她。
“嗯?”海浅转过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若去医院,律深就会让她放不下,虽然是在自己的家里,却总觉得很奇怪。
“如果想去我送你。”律深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器,他真怕她再这么按下去会把电视弄坏。
“嗯,我看一眼就回来!”海浅刚刚毫无生气的样子立刻消失不见,换上一副兴奋的神情,律深望着她奔去拿衣服的背影忽然想,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她的父亲,会怎样?
临近过年的北京冬夜,虽然寒风刺骨,但无处不洋溢着过年的气息。坐在出租车上的律深望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黯然悲伤,他讨厌寂寞,讨厌节日,讨厌看着别人幸福,思索间将视线落在海浅的侧脸上,他心里默念着,即使寂寞难过,他也要有一个人陪。
“怎么今晚堵车这么厉害?”海浅看看手表,还没到十字路口,出租车却已在原地停了十几分钟,看看车窗外,前后左右都是车,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他们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