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见的那场可怕的景象只是鹦鹉螺号沿途遇见的系列海难现场之一。我们出没于交通更为频繁的海域时,时常看见海水中腐烂的沉船。
鹦鹉螺号在浩瀚的大海中继续着自己与世隔绝的孤独旅途。12月11日,帕摩图群岛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它全部由珊瑚岛组成,在海上延绵300英里。我向尼摩船长描述着自己的展望,我认为在珊瑚虫的作用下有一天这里能连成一片,成为第五大洲。船长反应冷漠,只说了一句:“地球不需要新大陆,只需要新人!”
我们来到群岛中最特别的克莱蒙唐尼岛,这里很利于我研究石珊瑚形成岛屿的方式。石珊瑚不同于普通珊瑚,它们分泌的石灰质逐渐形成岩石、礁石和岛屿;有的地方它们形成的礁石高墙圈住海水成为一个礁湖。康塞尔被这高墙迷住,他问:“形成这些要多长时间?”
“每八分之一英寸厚就要花去一个世纪,推算下来这些高墙需要192000年。”我说。
无疑,康塞尔被这数字惊呆了。这生机勃勃的岛屿简直是微生物的杰作!
傍晚,鹦鹉螺号改变航向,克莱蒙唐尼岛消失在我们的身后。鹦鹉螺号穿越了南北回归线之间的海水,但在100到150英尺深处的水下,华氏50度到55度的水温并没有让我们感受到热带猛烈阳光的热量。
12月15日,我们驶过了景色怡人的社会群岛和太平洋的明珠——塔希提岛的东部。当我们再穿过汤加群岛和萨摩亚群岛间的水域时,测程器上的记录达到了9720海里。
12月25日,鹦鹉螺号穿行在新赫布里德群岛间。这天是圣诞节,尼德·兰因为船上没有任何庆祝而感觉十分遗憾。
又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尼摩船长了,但当27日清晨他走进客厅时,那神情就像才离开了我五分钟。他走过来把手指向我正在看的航海图上的一点,说:“万尼科罗群岛。”
这是一个有魔力的名字,拉佩鲁斯的探险船正是失踪在此!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尼摩船长说,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我急忙登上平台,望东北方向,两座高度不等、被环形珊瑚围绕的火山岛渐渐明朗。
我们很快到达了群岛中万奴岛的前面,全岛被绿色植被覆盖,其上2856英尺高的加波歌山高高耸立。
“您知道拉佩鲁斯遇难的事件吗?”尼摩船长问我。
“这事人尽皆知。”我回答说,然后我就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1785年拉佩鲁斯和其副手受路易十六的派遣作环球航行。他们乘罗盘号和浑天仪号出发后就不见了踪影。忧心忡忡的法国政府于1791年9月28日派遣丹特加斯朵的搜索号和希望号出海寻找。两个月后有消息说失踪的两艘船的残骸在新佐治亚岛被发现了,丹特加斯朵不以为然,而是相信船的残骸应该在海军部群岛。结果,他不仅搜寻未果,更糟糕的是他的两名副手和好几名水手都在途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终于在1824年5月15日,老航海家迪龙在新赫布里德群岛附近打听到了六年前曾有两艘欧洲人的船在万尼科罗附近撞上暗礁沉没了。迪龙船长才推测出那两人定是拉佩鲁斯船上的船员。但当时巨大的风浪让迪龙无法前往万尼科罗,他便于1827年1月23日重率一艘名为探索号的船前去寻找。那年7月7日,他终于在鹦鹉螺号现在的这个位置发现了遇难船只的遗物。为了有更多发现,他一直呆到10月才离开前往了新西兰。第二年他回到法国,查理十世盛情款待了他。
但还不知道迪龙船长的发现的杜蒙·居维尔又率领星盘号去寻找遇难地点了。1828年2月1日,星盘号停泊在了万尼科罗中的万奴岛的天然港湾中。26日,他们来到了巴左和万奴两个岛的礁石间船只遇难的地方,在20至30英尺的水下打捞到了沉船上的东西。当地人还告诉他们拉佩鲁斯在船只失事后还造过一艘小点的船重新出发,但后来也失踪了,无人知晓他的下落。杜蒙·居维尔就在一棵红树下为那位遇难的航海家建了一座金字塔形的墓冢以作纪念,然后才离开了万尼科罗群岛。
“那您知道后来造的那第三艘船在那里吗?”尼摩船长在听完我的叙述后问道。
“无人知晓吧。”我说。
船长打了个手势让我跟他去客厅,鹦鹉螺号潜入水下几码深后打开了玻璃嵌()板。我急急忙忙奔到窗前,只见在珊瑚石丛中那成千上万的新奇鱼类中间,依稀能分辨出一艘已经开满石花的沉船的残骸。
“这就是那第三艘船,于所罗门群岛西部海岸沉没。”尼摩船长说。
“您怎么知道?”我问。
船长拿出了一个印有法国国徽的被海水严重侵蚀的铁盒,打开后里面竟是法国海军大臣给拉佩鲁斯船长的具体指令以及路易十六的御批!
我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尼摩船长开口说道:“这样的死亡对一个海员来说也是善终了,愿上天也能让我葬身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