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芷……”文鸾用着虚弱的声音阻止道,“你听我说。我怕……我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别胡说,我们还要一起白头到老呢!”容芷拼命摇着头,就是不想她说光了话,就毫无牵挂地走了。
“容芷……”文鸾乞求地望着他。容芷只得怔怔地望着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没有生机的血中人。
“我不……后悔跟……你在一起,只是……火永远……变不成……水,无法包……容一切。所以……我们走不到……最后了,答……应……我,不要……忘了……我,好好……活着。容……世……”到最后,那声音带着无限的不舍缓缓低了下来。
容芷,我真的不适合在宫中生活,无法看着你跟其她女人在一起,那样真的好心痛,痛得连气都无法吸入呼出;我不够聪明,看不穿别人的阴谋诡计,也没有足够的智谋心计与决心去陷害那些想要伤害我的人,只能被别人陷害,却只能无助地望着你,想不出方法来摆脱;望着你不信任的眼神,即使仅仅因为一件小事,我都好难过,仿佛被抛弃了一般,无助绝望,好想好想就这样离你而去,却又舍不得;我无法用柔情蜜语与泫然欲泣的可怜神情博得你的怜爱,将你绑在身边,我总会控制不住地与你吵闹,惹来你的烦躁,惹来你的讨厌,因为我是那么地自私,那么地霸道,或许就如大臣们所说的那样一个妒妇吧!
离开你是那么的艰难,在你身边又是那么地难熬,尤其是自贤妃怀孕以来,对我的冷淡与烦厌,使我前所未有的伤心。今日的贤妃可以解了你我之间的隔阂,却无法保证不会出现另一个贤妃,另一个陆良娣。
既然离不开,又无法相守,那只能以这种方式了结,这种方式离开你。我要在你心底占据一个永恒的角落,让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永远记得如火般的红衣,如火般的文鸾!
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晚霞,红的橙的,连成一片,又聚集成一团。能够在这么美丽的天空下离去,也是个美丽的离别。
天空上好像出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的我以为你只是个看热闹的纨绔子弟。毕竟有人说我是华都的奇葩,不爱女红爱红鞭,是一道奇景。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仕女中的一个异类,那自然会有贵公子们注目,想瞧瞧这个异类是如何的奇特新奇。被人瞧惯了,也就不以为意,但你的那番举动与言语,但我见到了一个不同的贵公子。那微笑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好看的,最迷人的。
文鸾的手缓缓地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从轻握的容芷手中脱离了,掉落在地上。
容芷见到佳人缓缓闭上的眼睛,发疯一般的叫道,“来人那,太医,太医呢,快给朕出来,否则朕砍了你们脑袋。”
然后立马抱起了文鸾,急匆匆地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还温柔地对文鸾说道,“鸾儿,你别怕,你别睡,我们现在就去看太医。”
不知什么时候起,宴厅中的人已散去,李氏及李贤妃大概是被关进大牢了,臣子们早已回府安定受惊吓的情绪,至于其他的宫人,收拾完残羹冷炙,便迫不及待地走了。毕竟这里死了人,万一惹上晦气,那可是大大地不好。但今天贵妃的深情,以死护帝,皇帝又那么的愤怒,说是愤怒,却令人感到哀伤,想必见到的人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一份帝妃间的感情。
偌大的宴厅,方才那么热闹、人满为患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蓝倩云一人。
地上那一滩鲜血,如今已干涸,颇像文鸾身上的那身衣服,那被红彤彤的晚霞所包围的夕阳,如今更像是如血的残阳。美丽的云彩,此刻更像是葬礼上的鲜花,说不出的哀伤与悲痛。
寂寥的微风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漂到蓝倩云的鼻翼前,即使是个旁观者也不由地感到悲凉。
原以为,文鸾与容芷是他们当中最幸福的一对,他们可以日夜相守,不用忍受相思的苦楚。可是,如今却是阴阳相隔,永远见不到彼此。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文鸾的离去定然带给容芷无法言语的巨大悲伤。毕竟在拥有之后失去,比起不曾拥有过的痛,多达百倍。
与他们相比,蓝倩云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永远见不到他了,但至少他会活得好好的。至少,她不用面对他死亡的噩耗!
文贵妃死后,本应入土为安,可是皇上不允许,日夜守在贵妃身边,不断地命令太医院中的太医给贵妃看病。如今已有一大批的太医被关入大牢,没有人敢对皇上明说贵妃已逝。
如今的天气不热但也不冷,再这样下去,尸首会腐烂。何况皇上已经三天三夜没用膳了,更遑论上朝了。朝堂上的群臣已经开始担忧,甚至再想若是皇上由此而去,他们是否该扶持皇长子司空承轩。若不是有蓝湛顶着,恐怕宫门口早就有誓死请愿的满朝的百官了。
蓝倩云很像让容芷独自一人去感受悲伤,不像她,连悲伤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这种行为是在逃避,且作为皇后,怎能让皇上这样伤害他的龙体?这样罔顾朝政?
于是,这一日,她便带着稀薄的米粥来到皇上的寝宫天齐宫。
一入宫门口,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是那么的寂静哀愁,那一种味道笼罩在整个宫殿中。天齐宫内的宫人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行走着,不敢进去侍候皇上,深怕皇上会将怒气发泄在低微的他们身上。一见到正红色身影的皇后,仿佛像遇到救兵一般,愁眉不展的脸上露出一丝希望,迫不及待地跑到皇后身前,乞求帮助。口不停息的说着这些日子天齐宫内的情况,还有皇上的种种不正常行为。但想到皇太后也来过,皇上却并没有任何变化,反而还将皇太后给轰了出去。眼前这位不受皇上宠爱的皇后,能行吗?但如今整个皇宫,除了皇太后,也就只剩下皇后了。
皇帝的近侍王公公擦着浑浊的老泪,悲戚戚地说道,“老奴从没见到皇上这番模样,看得老奴说不出的伤心悲痛。为何贵妃这般短命,不能与皇上长相厮守!老奴劝了皇上好多遍,可皇上却没听进一句,再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啊!皇后娘娘,这一切就拜托给您了。老奴先谢过皇后娘娘。”然后便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