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着窗子,可惜窗子紧闭,今日星星出现得又不多,她便没有特意去开窗。一直望着窗子发呆,好像她看的是窗外天际上的北辰一般。
红烛还在燃烧,伴着无眠的佳人一起度过这一夜,化成液体滴落在桌上,凝固在桌上,好似一颗颗变形的血珍珠。
次日,蓝倩云收拾了下妆容,确定脸上不再有一丝的憔悴之后,方才出了内室。
太子见到蓝倩云出来了,便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蓝倩云知其何意,拖着长长的裙子一步步跟了上去。
容芷还是给她留了些面子,至少陪着她去见皇帝与蓝贵妃。
当只有蓝倩云与蓝贵妃时,蓝贵妃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昨晚之事,母妃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不好受,但寂寞深夜迟早要习惯的。就算他心中有你,也会有朝一日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言外之意便是,他都不喜欢你,甚至怨恨你,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多多地放宽心。
蓝倩云不以为意道,“母妃不用担心。儿臣明白。何况儿臣的心不在他身上,这份伤心自然不会深厚。”
“那就好。这样,姑奶奶也会少自责些。”蓝贵妃不知道这到底是喜还是该忧啊!
“母妃,您为何要让您的儿子娶一个不爱他的女人?”
蓝贵妃有些苦笑,叹了口气,“爱情是皇家的奢侈品。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能长伴他身,帮他整治后宫,保一方的安宁。”
这几日来,蓝倩云一直在想着一件事,那便是容非很快就要走了。也就没有在意东宫的形势。
“你说,太子殿下为何不来太子妃这儿?太子妃可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小丫头有些为自己的主子抱怨道。
“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下人猜得到,管得着的。我们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多管了。”沉稳点的乙宫女说道。
“可是,姐姐你就不好奇吗?太子妃那么好,太子殿下为何不来找她?”
最右边的丙宫女补充道,“你呀,刚进宫,什么都不懂。太子妃你看着是好,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要盲目地打抱不平,说不定将来会倒大霉的。”
小宫女有些怕了,想起刚入宫时教导嬷嬷们讲的那些恐怖事,害怕道,“真的这么可怕?”
乙宫女也说道,“是啊,说不定这话被文良娣知道,你就有的受了。”
“为什么?”
丙宫女道,“那是因为文良娣现在可是深受太子宠爱,这些天来,太子天天跟她待在一起,其她两位良娣李氏与陆氏,太子根本就没踏进她们屋过。这时候的她必然是气焰高涨,恃宠而骄,听到一个小宫女居然想要将太子叫离她身边,你说她不会杀鸡儆猴吗?”
小兰没想到底下这帮子的人没几天就开始敢在主子背后议论,便大声斥责了几句,又罚她们干了几天其他的活。
小兰满脸不悦地走进太子妃的寝屋内,将这番话告诉了主子。却见蓝倩云什么也没说,恍若没听见一般在梳妆台上挑选发簪。
“小兰,你来得正好。你说,这顶五尾凤冠正戴着好看还是斜戴着好看?还是这顶孔雀金冠好看?”蓝倩云正拿着两顶金冠在发上比较来比较去,似乎选择不好,到底要选哪一顶。
“娘娘?”
“小兰,你不用唤得那么大声,本宫听到了。这些事与我们何干,只要不打搅到我们的生活,东宫的平静就行了。”不过,平静?依这态势,能久远吗?
继续拿起那两顶金冠,放在不同的部位,比较着。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就打扮得好好的,留下最美的自己。
一袭栗色盛装的男子握着酒杯无声地坐在位子上,仿佛周遭的喧闹声与他无关。官员们有带着应付的心思,也有习惯性不想得罪任何人的想法驱使之下,端起酒杯热情地与这位即将北去的定北王干杯。容非面无表情地与任何一个前来道别的人碰杯,不管认不认识,皆一饮而尽。官员们看着这个军中战将,猜不透他性情,也就不继续缠着,一喝完酒,就立刻找理由走了。
所以,一眼望去,定北王身边竟是一片安静,在这喧闹的宴会上特别明显,特别奇异!
当容非听到太子与太子妃驾到的声音时,思维还没有开动时,便急切地抬起了头。
只见她乌黑的墨发盘成一个个云髻,梳成宛若牡丹盛开一般的发髻,在蓬松的乌发中斜戴着一顶大大的犹如孔雀微微开屏样的精致金冠,孔雀尾羽上垂着数跟长长的金链子,每走一步,便晃在她耳畔。身穿玉色的织锦缎,半露着双肩,高腰处系着长长的细细的金丝带,外披着一件上绣五尾金凤凰的同色金丝宽衣襟广袖曳地长袍,优美如天鹅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镶碧玉的精致金项链,下方是一抹绣金色图案的浅玉色抹胸。与以往相比,她多了份雍容华贵与妩媚,可惜,这不是他带给她的。
那金、玉两色的倩影就这样,一步步走了过来,一步步从他眼前走过,不曾回过一次头。只有他在盯着她的背影发呆。果真是够无情!
若不是一旁的蓝倩芝轻轻地推了他几下,把他扯回位子上,恐怕容非会一直站在那儿。
蓝倩云努力忽视那一道灼热又带着某种怨恨的视线,端起精致的玉杯,微笑着,得体地向各位大臣回酒。
“太子妃。”那一声称呼,一字一顿的声音,重重地敲在蓝倩云耳畔。
抬起头,微微一转,便见到一直盯着她的容非,用尽所有的力气,轻扯一抹微笑,恍若她在镜前笑了数百遍的笑容一般,无懈可击,连她自己都被骗了过去。“三皇兄。”
那三个字敲在了容非的胸口,想到佳人竟然用药迷晕了他,只因为那一日是她的婚礼。
他真的很想要跑到婚礼上,发疯一般,不顾所有的后果,只遵从内心的渴望,将佳人带离那鬼地方……她与别人的婚礼举行地点。可惜,她却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他,怕他让她嫁不成吗?怕他害她当不成太子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