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后传来一句非常响亮的中原话,“三位远来辛苦,难道不想休息一下吗?”
苗疆境内,居然有人会说中原话,而且还知道他们就是中原人?
三人听到这句,脸色大变,腿却未停,心想这么快就被人卖了,早知道就不应该给郑户主那一袋银子,至少在这里还可以换三只熟羊腿尝尝。
街上原本欢乐的苗人忽然听到这句话,纷纷抛来异样的目光,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眼中尽是敌意,蔺少弈仔细听他们讲话,完全听不懂,那位白胡子老人不知道跟一个小青年说了什么,小青年瞄了蔺少弈一眼就跑开了。
白胡子老头见这三人还不停下去,又大声地喊起来,“三位朋友,不是要问路吗?这条街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听懂你们的语言。”
蔺少弈只好停下脚步,就见冲过来一群苗人将自己围在中间,刚才那个白胡子老头又走了过来,用非常流利的中原话问,“听说你们要找蓝玉生与明珰?你们找她们做什么?”
蔺少弈瞟了周围的人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她们前两天路过我家,向我们借了三百两银子,到现在还不还,所以我们只好自己过来取了,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封回宴听到这句话,表示相当的愤怒,“少弈,你这样做很不对知道吗?你怎么可以骗老人家呢?”在他心中,不管对谁,都不应该撒谎,这是做人的最基本法则,否则怎么立于世。
蔺少弈听到这句,脸一下子就黑了,心想难道他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吗?因为蔺少弈觉得,如果对陌生人吐露真心话,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可偏偏耿直的封回宴永远也不屑这一点。
“没有关系!我早就知道你们真正的目的,要不然你们也不可能安然地来到城内,是你们自己跟我走?还是我请你们跟我走?”白胡子老头语气中充满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蔺少弈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我喜欢自己走。”
那白胡子老头也未答话,冲着周围的苗人命令了一句,苗人突然发飚,提刀就朝这三人砍来。
封回宴一边盯着他们一边大喊,“小心他们的巫术,不能恋战,尽快脱身!”
罗沧拔出无忧剑,蔺少弈只看见他身形一闪,片刻功夫,那些苗人就像案板上的肉一样尽数被罗沧利落的剑法一一扫倒。
蔺少弈轻轻地拍了拍手,学着封回宴样子轻喊,“小心他们的巫术,不能恋战,尽快脱身!”这句话刚说完,一张闪着银光的渔网从天而降,罗沧提起无忧挥去,可是却没有割破,反而因为浪费了逃跑时间而被抓。
封回宴气得蹬了几脚,那渔网却是越收越紧,于是冲着蔺少弈的耳朵大叫,“学呀!怎么不学了呀!”
白胡子老头又走了过来,“这千韧银丝网可是大祭司专门为你们这些异族人准备的,没让你们吃毒蛇蝎子已经是够给你们面子了。”然后抬眼冲那些倒下的苗人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苗人走过来,在封回宴的身上一阵乱搜,倒把他的修士玉佩给搜了出来。
老头随便看了眼,又将玉佩扔给封回宴,“太上王所料果然不错!你们还真的来了。”转头又对着那些人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那些苗人爬起来就将这三人拖着走。
罗沧用无忧剑使劲地割千韧银丝网,可是怎么割都不断,反而越收越紧,蔺少弈在旁边劝道:“存点力气等一下逃吧!”说完又无奈地看了一眼封回宴,他居然还露出一副无辜样。
他们被拖了近五里,蔺少弈与罗沧还好,毕竟都是皮糙肉厚的,只有封回宴一直皱着眉头,他身下被拖的地方都磨破了皮。
这些人拖着他们来到一座大殿前,白胡子老头将他们扔在大殿前的台阶上,自己便独自进殿内去了。
蔺少弈隔着千韧银丝网环顾四周,只见台阶下是一块方圆二十丈的大理石广场,中间分两排伫立着十二根白色石柱,石柱上方为牛角形状的雕像。
在广场中央,伫立着一个方圆两丈高八丈的巨型白玉石雕,刻着一个牛头人身背生双翅的怪物,背对着大殿。
封回宴介绍说,“那是苗疆始祖蚩尤,苗疆人供奉的战神,五千多年以前,蚩尤曾是九黎部落的首领,居于黄河下游与长江中下游一带,而黄帝与炎帝则居于甘陕两地,为天下最大的三大部落,后来蚩尤与炎黄两帝在涿鹿一带大战,蚩尤最终战死,他挥下的九黎部落分崩离析,残存的大部分向南迁移,如今就到了这个地方。”
蔺少弈回头瞟了封回宴一眼,“你怎么对苗疆的往事这么了解?”
“我爷爷曾经游历过苗疆,学习过一些简单的盅术,家父或多或少还知道一些,到我这里,就只剩下这些传说了。”封回宴说完又叹了口气,“早知道今日落在苗人手里,当初真应该把父亲那一套全学来。”
“行了吧!你只需要告诉我,这千韧银丝网是用什么做成的就行!”蔺少弈揉了揉网丝,只感觉银闪闪的特别漂亮,却是什么材质他真看不出来。
封回宴仔细看了一下,正准备回不知道的时候,忽然发现广场右侧一队人走过来,他们服装上刺着狰狞的图腾,或鬼脸或异兽或牛头。
为首那人手上拿着一个铜镜法杖,还有几根彩色布条,后面跟着四个人,穿着虽然不如前面那人那般夸张,但也是怪异的很,最惊喜的是明珰一身苗家少女打扮,头戴银冠,窄袖刺绣短袖长靴,胸前挂着一个大大的银饰项圈,行走之间前后摆动,特别的漂亮,她也跟在五人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封回宴激动地撞了下罗沧,“明珰,你快看是明珰!”
蔺少弈也望了过去,果然看见一身红衣打扮的明珰,封回宴冲着她大喊,“明珰,明珰,是我们呀!”
那一队人听到声音往这边看来,脚步却不停,明珰看到他们后,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像在看三个陌生人一样,然后慢慢地回过头去继续前进,直接绕过他们,进入大殿。
封回宴百思不得其解,“奇怪,明珰怎么不理我们呢?”
蔺少弈没有回答,罗沧也没有回答。
片刻后,那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大王说了,让本将军直接把你们交给太上王,跟我来吧!”说完当先朝前走去,于是命人收起了那张网。
蔺少弈警惕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留意周围的环境,又与这白胡子老头谈起来,“太上王是谁?”
白胡子老头一声冷哼,“你们能够找到苗疆来,并不是因为你们聪明,而是大长公主仁慈救了你才暴露了自己身份,太上王虽然是你们的师伯,但也别忘了规矩。”一席话说完,这老头领着三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庭院前,也不事先通报,直接领着蔺少弈来到正厅。
此时厅内有七人,其中六人是之前见过明珰的那一队,立于左右两侧,还有一人,白发苍苍间是一双如夜猫的眼,就算满脸布上褶子也抵消不掉他身上的王者之风,一身墨绿仙袍打扮,腰板挺得笔直,如同一个正当壮年之人,正襟危坐位于首坐。
白胡子老头对那人躬身行礼毕,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退了出去。
蔺少弈通过老头刚才的那一翻话,猜想首座上的人应该是太上王,只是他不明白这太上王怎么会变成自己的师伯了?
太上王见到蔺少弈三人,微微有些激动,又有些怒意,用一口相当流利的中原话说,“三百多年了,你们还是找来了?”
蔺少弈直直地看着他,“没错!我们来了,难道你不想请我们品尝一下苗疆的特产吗?听回宴说苗疆的小黑药炖鸡特别的香!”
太上王眼神一缩,随即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小子,有你师伯当年的风骨,不错!不错!”随即对着下首几人吩咐道:“我与这三位师侄叙叙旧,你们暂且下去准备酒席,我要好好招待他们。”
为首的那人恭敬地应了一声,在与蔺少弈一行擦身而过时,突然转头不怀好意地扫了他们一眼,蔺少弈蹙眉回视他,他才收回视线继续前进,明珰在经过蔺少弈身边时,颇有深意朝他摇了摇头,随即跟着出去。
“我跟丹尘子师弟已经三百多年没有见面了,他现在应该快度天劫了吧?怎么没有跟你们一块过来呢?”太上王又坐了回去。
蔺少弈则非常轻松地走到一旁席位坐下,封回宴犹疑了两下也跟了过去,蔺少弈朝罗沧使了个脸色,这厮才慢慢地走到一旁坐下。
“仙尊法力参天,能够微观六界,只是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对待他的弟子,所以就没有露面!我倒是特别好奇,你不是苗疆的太上王吗?怎么会是仙尊的师兄呢?”蔺少弈随手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吃起来,这是要拉家长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