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可以放了你!”华璁轻轻地坐在对面,一身白衣如同山外的大雪,整个人美得都不染一粒尘。
“放我干嘛?我最喜欢聊天!来来来,有什么尽管问!”蔺少弈脸上特别期待与轻松,这让华璁心中多一层犹疑,“是谁把你变成妖的?”
蔺少弈面不改色地回,“我本来就是妖!”
“你撒谎!”胡殊妹两眼如灯地盯着蔺少弈,“在仙府修形的九个月中,我与你有过多次接触,当时的你根本是人,这一点封回宴也说明过。而且你现在还不会用这具万年蛇身,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我十几年前失忆过一次,当初还不知道自己是妖,入了仙府幻境中,才发现体内真实的自己,只可惜我还没有找回以前的记忆,不知道怎么使用!”蔺少弈面容恳切,说的极是认真,编起谎话来绝对不输给蓝玉生。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在这九个月中是人的事情又怎样解释?”胡殊妹继续追问。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不也是混进仙府中,九个月都没有人发现你是妖吗?”
“那不一样!我夺了这具十二岁少女的肉身,你们当然发现不了,可是你呢?你别告诉我失忆后的你,还会借凡人之身混进仙府?”胡殊妹步步紧逼,蔺少弈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夺了人家小姑娘的身躯,他一直以为妖会长生不老,永保容颜,这个胡殊妹已经恶毒到丧尽天良的地步了。
这一下倒真把他问住了,心中盘算接下来要怎么编。
“本来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我也好放心,既然你不肯说,我来替你说。”华璁已经不给他多余的时间考虑,“你之前本来是人,在进入幻境之后,受到了巴蛇的攻击,最后你不幸死了,而另一个人出手杀死了巴蛇,便用巴蛇的身子替你做了一副肉身,帮你还魂,这样你就变成了妖。”
胡殊妹接着说,“当时在幻境中,只有蓝玉生和你在一起,也就是说帮你还魂的一定是蓝玉生。”
蔺少弈心中微惊,却是死不承认,“你们可以去编书了,肯定能够挣个百八十万。”
“你少在这里贫嘴,人变成妖有两种情况,一为夺舍,二为借尸还魂,这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夺舍为自主完成,而借尸还魂需要旁人的帮助,而你凡人一个,根本不像殊妹一样有能力夺取巴蛇之身,所以你是第二种。”华璁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说的如此清楚,就是让蔺少弈死心。
可是蔺少弈仍不死心,“我是凡人,玉生是凡人,你这又说不通。”
“只可惜你终究太过年轻,可能还不知道,借尸还魂是一类人独门绝技,而且会此术的人在他们当中位份绝对不低,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离开?”华璁每说几个字都要朝蔺少弈的脸上望一下,她要从他眼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蔺少弈仍是面色平淡,极其自然地回,“难得下山,她想爹娘了,回家看看,而且已经向仙尊请假了!”说完之后一脸得瑟。
胡殊妹阴着脸回,“这的确是一个让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的理由!真的非常聪明,只可惜早在仙府中,我就知道她暗中查过混元神剑,在《古剑录》冒出来之前,全天下只有三人知道混元神剑在仙府中,一是我母亲,二是丹尘子,三是鹤天,排除下来,她一定是从鹤天那儿知道的,肯定是鹤天不甘心被丹尘子欺骗,所以派人回来偷剑,若不是我要知道鹤天的下落,早在禁林里就杀了她。”胡殊妹忽地一笑,“只可惜你对她百般好,她却一直骗你,你知不知道?”
蔺少弈微微一惊,他早在九尾狐与仙府大战那天就怀疑蓝玉生与鹤天的关系,只是还没有开口询问,如今却被这九尾狐和胡殊妹根据自己是妖来个抽丝剥茧,把蓝玉生所有的底都给揭了,当真是佩服的很,“看来我猜的不错,密道是你挖的,冰湖上的二十八星宿阵是你破的。”
“你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迟了。至于蓝玉生的身份,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对不对,苗疆这趟,我非去不可!”胡殊妹甩下一句话,准备转身进内洞时,却看见一直静静躺在旁边的我,走过来拿起,摆在九尾狐面前,“母亲,我觉得这柄剑特别奇怪,它能斩破我的法阵,您看看是不是混元神剑生锈了?”
蔺少弈听到这句,眼神一亮,“别把我的落雁跟一柄凶剑相提并论,她会不高兴的。”
九尾狐拿着我翻来覆去的瞧,用暗力感知我的反应,眼中大似疑惑,“混元神剑用仙石铸成,岂会生锈,不过这柄剑确实有些古怪,我先观察两天!”说完就把我拿进了内洞。
蔺少弈气得悬在空中的脚使劲一蹬,却没有想到踏到不远处的卓槊泉的肩膀,他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人,“卓大公子,你这是自虐,怪不得我!”
卓槊泉气得嘴都连上了耳朵,拔出赤炎准备在蔺少弈身上扎两个窟窿时,蔺少弈连忙大喊,“胡师妹,你家官人要杀我!”
胡殊妹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蔺少弈,“你嘴巴太脏,死了倒干净!”说完扭头跟进洞里去了,只留下在空中四处乱荡的蔺少弈及准备刺穿蔺少弈的赤炎,而卓槊泉着翘着大腿,头枕着手靠在洞口,嘴角慢慢地歪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华璁在内洞端详我片刻,眼中尽是疑惑,片刻后突然眼神一亮,“我知道了!这柄剑一定是被封印着,只是它的封印手法与其它不同,所以看起来像生锈一般。”
我在心中莞尔,桑公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我被封印着,这九尾狐却要研究半天,而丹尘子三百年都没有发现,想想这差距,唉!
“一般情况下,兵器解封需要主人鲜血为引,我拿去试试!”胡殊妹从母亲手中接过我,来到洞外,执剑一挥,剑尖直指蔺少弈的鼻子,“蔺少弈,借你血来用用!”
蔺少弈眼神犀利地盯着我,好像在说‘你若过来我就让你吃一个月的大粪’,我当然不敢朝他身上扎,可是却又被胡殊妹这百年老妖掌控,我又是一把老骨头,挣扎几下已是大损元气,最终被胡殊妹一剑划去,蔺少弈的肩膀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口。
胡殊妹划下去眼都不眨一下,划完后看着我身上的血迹,却是什么变化都没有,眼中竟有三分怒气七分失望。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巴蛇已经替我解了一道封印,蔺少弈的血对我而言,再无用处,而蔺少弈也根本不知道,我被封印这件事,就算我跟着他一千年,估计他都不会发现这一点。
蔺少弈低头盯着自己的伤口,眉头微蹙,“胡师妹,你想喝血早说呀!我身上多着呢?要不我亲自给你放点?你是要肚子里的,还是我屁股上的?”
“少在这里恶心我,我问你,这柄剑的封印怎么破除?”胡殊妹又将剑尖指向蔺少弈,这时卓槊泉也站起来了,来到她身边,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扫,“这柄破剑居然还有封印,若是解了,岂不成铁渣了?”他手中的赤炎对着我哈哈大笑,我气得真想冲过去跟它大打一架。
蔺少弈也是第一次听说我身上有封印,迟疑了片刻,仍是面不改色地回,“需用千年灵芝,万年何首乌及百年狐妖的血浸泡七日七夜。”
这个好,我活了两千年都没有尝过千年灵芝和万年何首乌,味道肯定不错,虽然不能解封,但能吃到这俩东西,死也值了!
“放屁!”卓槊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无知!”胡殊妹斜了蔺少弈一眼,便转身又进入内洞,她也知道我到蔺少弈手中不多久,蔺少弈肯定也不知道如何解封,那什么灵芝与何首乌,想想她都觉得可笑。
“母亲,您看!根本不能!”胡殊妹将粘染鲜血的我递到华璁面前,小心地问,“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这其实就是一柄普通的剑,否则丹尘子老贼不会把它放在禁林**弟子随意挑选的?”
华璁又盯着我片刻,红色的血迹之下除了铁锈,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将我递给胡殊妹,“你把它还给那小子,想尽办法把他拉到我们门下,像他这样拥有万年异兽身体的人,潜力无可限量,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只有提前杀了他,永绝后患。”
胡殊妹愣愣地从母亲手中接过我,然后慢慢地转身往外走,我在想她是要以何法来降服蔺少弈,难道是美人计、苦肉计、连环计还是欲擒故纵计?如果她真这么想,铁定以失败而告终。
胡殊妹把剑拿到了蔺少弈面前,抬起头来时,那双漆黑的眼眸又变成了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