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十二令》自然是威力无穷,可年华的功法也不可小觑,她在遇到我之前就游历人间数十年,修过许多门派的独门功法,我早就知道,师父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也看在我的份上,放弃抢夺秘籍。
可谁曾想到,她当时只是好奇,只想看一眼,却被我拒绝了,因为我始终都还记得她接近我是另有目的。
她伤心地与我大吵一架,当时我都不明白,她功力那么高为什么还要学《天龙十二令》,直到近几年我才想明白,她不是要学,只是气我不信任她,如果当初我给她看,结局完全不一样,师门虽不是我灭却因我而灭,与她的罪过相比,我又能摆脱多少?”
蔺少弈搔了搔头,平日他最烦伤春悲秋的苦命故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恩怨都会变淡,现在你爱她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桑公摇头苦笑,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说,“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明早我与你一同去救那位姑娘!”
话分两头。
明珰一行三人下了华山之后,朝南直奔,中途虽然多有找人打听九尾狐的行迹,但也都是应应事,每当封回宴问起,“你就这样随便问问,怎么可能找得到?再说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她一定是朝南而去了?”
明珰直接扔下两个字“感觉!”
封回宴一听这两字就要晕上半天。
罗沧总是很鼓励明珰的想法,“回宴,你有时候还真要相信这‘感觉’二字,我感觉她也是朝南去了,我更感觉,以蔺少弈和蓝玉生的默契加聪明,不出几日就能摆脱九尾狐,到时不用我们找,他俩自己先回山了,这次就当下山游历,放松心情。”自从罗沧经历剑林一险之后,便对明珰有意无意地关心起来,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明珰对此更是受用,总和罗沧一起打压封回宴,让这个封大夫只能对着背篓自言自语。
这日晚间,三人找了一家客栈,用过晚饭后,明珰回到客房,准备就寝时,突然窗外飞进来一个白白的东西,她定眼一看,原来是蓝玉生的鳞箫,她高兴地点燃油灯,从箫管中抽出一张小纸条,从而知道蓝玉生与蔺少弈已经脱困,约他们于郑县见面,她欣喜地拿起鳞箫跑出门,一下子就冲进了罗沧与封回宴的客房。
当时封回宴正光着身子往浴盆里跳,见明珰突然闯入,吓得大叫,“啊……你……你怎么不敲门!”封回宴拿起浴袍包住身子如一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到浴盆后面,明珰也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躲在门外面,怒骂起来,“封回宴,你个臭流氓,居然敢欺负我,等我找到玉生,我让她扒了你的皮!”
封回宴赶紧拿过自己的衣服开始猛穿,嘴中带着哭腔,“我欺负你?是你欺负我好吧!我全身都被你看光了,你还想怎样?”
“呸!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不要胡说!”明珰脸颊通红,见罗沧从楼下上来,瞪了他一眼,然后跑进自己房里,将门猛地一摔。
罗沧刚走到她门口,微微一愣,敲门问道:“明珰,你怎么了?”
明珰在房里又羞又恼,本想发泄一通,可又是自己不对,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罗沧在外面问,“明珰,你怎么了?是不是封回宴又欺负你了?”
她在里面就是不理会。
罗沧只好回到自己房间,看见封回宴正在穿衣服,又看见摆在哪里的浴盆,瞬间明白过来,展颜一笑,“这回你可太过分了?”
封回宴气得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过分?你要搞清楚,受伤的可是我,凭什么都来欺负我?”
罗沧却是微微一愣,“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封回宴直接无语,紧紧地抓着衣领生怕有人过来扒他的皮,如同一个害羞的小姑娘,裹着衣服睡觉,无论如何,都别想让他再去洗浴了。
明珰本想将蓝玉生的消息告诉这两人,经过这么一闹,她心情全无,一个人关在客房里生了半天的闷气,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可是次日清晨,明珰起床用早餐,遇见封回宴时,还对他微微一笑,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封回宴直愣了半天才将脸上的尴尬甩掉,然后笑嘻嘻地走到桌旁,拿起一个馒头吃起来,后来罗沧也过来吃早餐,可他仍是一贯冰冷表情,封回宴为缓和气氛,故意拿他来调侃,“罗兄弟,大清早的别绷着一张脸,要多做点脸部运动可以延缓衰老,这样才有姑娘看得上你,知道吗?”
明珰笑点特别低,听封回宴这么一说,果然笑了起来,可是她将矛头指向封回宴,“罗沧那是冷敛,最受现在女孩儿喜欢,你还是赶紧学学吧!”
罗沧也配合地微微一笑,夹起一根青菜送到明珰碗里,“天气冷,趁热吃!”
明珰嘻嘻一笑,瞟了一眼愣在哪里的封回宴,开始大吃特吃起来,“咱们快点吃,我昨晚得到消息,玉生与少弈已经脱困,约我们到郑县会合,咱们吃完就走,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封回宴好奇起来,“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于是明珰神神秘秘地拿出了蓝玉生的鳞箫,一阵显摆。
随后,这三人,由罗沧祭起无忧剑,带上两个顺路的,由鳞箫在前面引路,一路朝南快速飞行,由于担心会被九尾狐发现,故他们此次飞得特别高,只躲到云层里去了,封回宴第一次起飞,吓得只想抱住前面的明珰,刚一伸手,就被明珰毫不容情的铁掌给拍了回去。
清河镇
天亮后,桑公带着蔺少弈来到年婆所在的山洞,洞口五丈外是悬崖,五丈内是一块平地,虽然天亮后大雪已经停止,但洞口的雪已经积得很厚,寒风仍没有减退,天空低低得看不见一片云朵。
桑公与蔺少弈一个负手而立,一个环臂在胸,站在洞外,面色肃然。洞内,一个穿着素色宽袍,白发苍苍的老人慢慢地走了出来,她轮廓清明,只是那一双眼眸如同夜鹰,紧紧地盯着猎物,在面对曾经爱人时没有往日半分柔情。
桑公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眼中异样一闪而过,多年隔林听音,他却未想到,她如今已经苍老如厮。
蔺少弈在心里想,这年婆的脾气真是古怪,就算桑公当年不相信她,看在两人相爱的份上,也不应该说灭门就灭门,直到现在,这两人见面,仍如仇人一般,这口气是要憋多久,难道还要带进棺材里去?又或者她脑袋里哪一根筋搭错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没有看到蓝玉生和她一起出来,“年婆,玉生都和你度过一晚,这闷也解了,天也聊了,是时候放她出来了吧?”
“你可真有意思,我抓她来,难道就是找人解闷聊天的?当然是杀了她,有种就过来替她报仇!”年婆虽然在回蔺少弈的话,可是她脸上的冷笑却始终对着桑公。
蔺少弈心中一顿,桑公立即厉声道:“别相信她,那位姑娘就在洞里。”他才慢慢放下心来。
“桑暮!”年婆一声怒吼,白眉紧蹙,“这些年来,你处处与我作对,到底想怎样?”
“他们二位是我的客人,我当然要对他们的安全负责!”
“难道天下人都是你的客人?”这两人的声音一个暴的要跳起来,一个浑厚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没错!”
“我要是不放呢?”
“又何必多费力气!”
年婆忍了许久,眼中异芒闪动,忽地一笑,“呵呵!咱们相斗五十年了,是够累的,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今日咱们就做个了断,要不我死,你救走他俩,要不你死,我再杀了他们,你自己选择吧!”
蔺少弈忽然听到桑公自语了一句,“为什么非要逼我出手?”这个声音很轻,蔺少弈由于听力特别灵敏,才能听到这细微的声音,他心中感慨,这女人真是麻烦,总是给男人出各种要命的难题,他上前一步,笑道:“不劳二老费心,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年婆一声冷笑,“想得美!”突然转身,袖袍一挥,洞口被布上了一层结界,蔺少弈直接傻眼,“年老婆婆!你这是逼我做出一些欺老的事来!”
“你现在已经没大没小了!”年婆双眼喷火,双拳紧握,她身旁的落雪忽然飘起来,然后围着她的身子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白色旋涡,她站在旋涡之中,衣袍翻鼓,双眼嗜血,如同一个即将出世的恶魔。
蔺少弈微微一惊,桑公轻声对他说,“我去引开她,你想办法打开结界,带那位姑娘离开这里,永远也别再回来!”说完,桑公身形一闪,就朝正在旋涡中的年婆冲了过去。
蔺少弈后退了好几步,这是桑公与年婆之间的私人恩怨,他不想参和过多,现在他只需要找准时机冲过去,打开结界,将玉生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