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少弈更是被吓得面无血色,一把推开准备战斗的蓝玉生,剑尖直指异兽头颅,这是他唯一反击的机会。
血盆大口如流星砸下,蔺少弈紧握着我准备直刺时,却见眼前青光一闪,那只鳞箫飞到了两排獠牙之间,死死地抵住巨兽合嘴。
到嘴的食物无法吃到,巨兽对着蔺少弈的脸愤怒的一阵长鸣,它嘴中的毒液随着气流涌出,朝他的身上喷去,洒得他一身,蓝玉生心中一惊,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两人沉入水底。
巨兽收回头颅,在半空中不停地晃着,想要将嘴中的鳞箫甩掉,它的大嘴每张开一分,鳞箫便会跟着长一分,死死地顶着,巨兽更加地愤怒,凶残的双眼里冒出了火星,整个身子在水中不停地扭动着,涌动的水面开始翻起大浪、漩涡,如同海中风暴。
蔺少弈身上的毒液随着水的冲刷,虽然已经全部洗去,然而已经渗透他体内的毒液却是无法排出,他虽然紧紧地握着我,我却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扩散。
水很黑,很冷,蓝玉生拉着蔺少弈朝远处游了许久,脸色现出一丝担忧,“蔺少弈,你中毒了?”
蔺少弈开始出现萎靡之态,既是如此,他仍然是一脸笑意,“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容易倒下,否则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叫我怎么安心!”
蓝玉生眉目间的焦色未散,“那是上古巴蛇,它的毒性虽然不如鸩毒发作快,但潜伏期也只有两个时辰,而且此毒与鸩毒一样无药可解,再过两个时辰,只怕连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会被腐蚀掉!”
不管蓝玉生再说出多大的毒性,蔺少弈总是会微笑着面对所有的问题,“还有两个时辰,足够让我灭掉那条蚯蚓了!到时候如果我没有坚持住,你拿着这柄剑防身,相信仙尊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到时你就安全了。”他说完举起我,凭着远处的一点微弱的青光,看着我身上的锈迹斑斑,“仙尊说剑林里剑都是世间至宝,我想你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我有些汗颜,我除了会飞,在其它方面真的只比树枝要强一点点。
“我现在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像鳞箫一样变大,将我载起来,我们一起将鳞箫取回来还给玉生。”
作为一代名剑,我自然要遵守佩剑听从主人的规矩。再说!我也想尝尝那条上古异兽血液的味道,我已经有三百年没有尝过血了。
“蔺少弈,你……”蓝玉生本来想阻止他,可是蔺少弈却抢着说,“你放心,我还能撑住,别小看我。”
蓝玉生静了一下,却未阻止,“好,我等你回来!”
我在蔺少弈的手中慢慢变大,然后将他的虚弱身子托了起来,准备起飞时,蓝玉生却突然叫住他,“打不过就别逞强,让宝剑带着你撤退!”蓝玉生担忧的脸色变得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蔺少弈却是调侃道:“它只不过是一条会翻江倒海的蚯蚓,何必担心!”然后催促我朝巴蛇冲去。
我还没有飞到巴蛇身边,就见泛着青光的鳞箫被甩了出去,周围也暗了下来。
巴蛇发出的巨大“嗖嗖”声仿佛就在身边,蔺少弈的视力也开始模糊,他虽然模糊,可我不模糊,在躲避了几次巴蛇的进攻之后,来到巴蛇的头顶,嗖的一声便扎了进去。
蔺少弈紧紧地抓着我,在巴蛇的一阵仰天长鸣之后,它便直冲入水底。
巴蛇是上古异兽,它的血也是我从未见过的美味,在尝过之后,我身上的一道封印却突然解开了,力气与速度也比之前提升了两倍,难道血液可以解开我的封印,可是为什么只解开一道呢,那剩下的十七道封印又需要谁来解?
深水中更是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巨大的水流不停地冲刷蔺少弈的身子,想要将他与我分开,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无力,身子在水中不变地被颠簸着,巨大的阻力如同利剑,他的脸被割得生痛,可是他仍是咬着牙,没有松手。
巴蛇在水中冲刺一阵之后,见没有甩掉,又钻出水面,朝天空飞去,那里有一抹弯弯的月牙,没有云彩也没有月光,蔺少弈紧紧地抓着插在它头颅里的我,不停地喘息着,颤抖着,他的头发被风吹成了直线,身子如同风中的柳枝,被甩来甩去。
蓝玉生浮在远处的水域,双眸紧紧地望着一切,鳞箫已经被她拿回了手中。
蔺少弈被甩过一阵之后,伸出脚抵住巴蛇的身子,使劲地将我拔了出来,他的身子也顺着巴蛇甩动的惯性甩了出去,我赶过去将他稳稳地托住。
巴蛇见利刺已拔,更加凶猛地朝我们冲来,我载着蔺少弈疯狂地逃避,有几次都能够感觉到巴蛇的毒液喷到了主人的身上,他却浑不在意,在又一次巴蛇近距离的时候,他突然握住我的剑柄,在空中一个翻身,朝蛇腹刺去。
巴蛇一阵痛叫,张开血盆大嘴朝攀在它身上的蔺少弈咬去。
蔺少弈松开我,身子急速下坠,正当他的身子快要落入水中时,却被一团青光接住,那是鳞箫。
而我被蛇嘴拔了出来,这厮千不该万不该,将我吞到了肚子里,我自然也不会让它好过,在它的肚子里一阵乱刺,然后直接扎破它的肚皮,飞了出来,巴蛇痛得身子一阵抽搐,抻出尾巴准备给我一鞭,我险险地躲了过去。
鳞箫载着蔺少弈拼命地逃避,当他费力地爬起来时,却看见蓝玉生一身翩然地站在鳞箫顶端,他笑出了声,“呵!这蚯蚓比我想的厉害一点!”
我快速地飞回他们身边,与他们并肩飞着,蓝玉生望了我一眼,“你这样只会让毒性加速扩散,你还是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对付!”蓝玉生一说完,身子凌空朝巴蛇冲去,这是蔺少弈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没有借助任何力量的情况下,凌空飞了起来,就在下一瞬间,鳞箫突然变小,蔺少弈身子又朝下坠去,我为了不那么快换主人,只好去接住了他。
接住主人之后,他又微微一笑,嘴唇及眼圈已经开始泛紫,中毒已深,可他还是强支持着,“就算你再厉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这蚯蚓不倒下,就算闭上眼睛也不得安心!”然后又拍了拍我的剑身,“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索性现在给你取个吧!嗯……哎!本来想依诗经里的词给你取个,她肯定会喜欢,可是我不会,赞美之词我倒是知道的不少,比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不如就叫你落雁吧!这词如果给人取,自然是俗了点,如果给一柄剑取,自然好的很,想必她也会喜欢的。”
我在下面狂晕,我本来就有名字,只是他不知道,另取也就算了,还要考虑她喜欢不喜欢,居然给一柄锈迹斑斑的废剑取名落雁,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无忧。
他好像知道我有点不高兴,“你别矫情了,咱们一起去帮她吧!”
蓝玉生凌空拿着鳞箫吹奏一支不知名的曲子,随着紧凑的节奏,周围的水域开始凝聚成茶盏大小的水珠,不断地从水面自下而上地升起,形成上万个好似被定格在空中的大雨点,每一颗水珠上都倒影蓝玉生一身天蓝仙袍的身影,她的目光冷凝,鳞箫青光闪烁,飘然若仙地凌空而奏,随着曲调的转换,那些水珠收到了命令,如同整齐的出征将士,朝那疯狂而来的巨大巴蛇冲去。
一两颗水珠,自然伤不了巴蛇丝毫,可是成千上万颗水珠,以闪电之势前仆后继地朝它冲去,那个范围就要比巴蛇大上十倍,比蓝玉生的身子更是大上百倍。
蓝玉生嘴中的曲子不停,水珠就不断地涌现,如此庞大的水域,现在皆听她的指挥。
巴蛇在有如千军万马的水军中挣扎良久,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它庞大的身子被水军冲得一退再退,挣扎几下之后,便一头扎进了水里。
蔺少弈看着这一切,整个人都惊呆了,我也惊呆了,以我千年的资历来看,这样大阵仗的曲子我不可能没有听过,而它却偏偏出现在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娃娃嘴中,难道是我被封印了几百年,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蓝玉生也同时停止了吹奏,身子朝一边疾驰,因为她知道,巴蛇肯定会悄悄地游到她的身下,然后再来一招“鱼跃龙门”,她就非常危险了。
蔺少弈催促着我跟上,然后发自肺腑地夸道:“刚才那一曲还真不赖!”
蓝玉生停下身子转身凝视着他,眼中又恢复了一抹幽深,“巴蛇不是那么好对付,那首《血雨跳珠》也只能让它心生畏惧,并没有伤它分毫,现在它潜入水底,想要对付它就更加困难,你感觉怎样?还能坚持吗?”蓝玉生说完,抻手握住蔺少弈的脉搏,查探他的中毒情况。
蔺少弈明朗一笑,紫色的脸上藏着一丝坚强,“我哪有那么容易完蛋,倒是你,今天让我大开眼界!接下来你准备怎样踩死那条小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