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非凡的幼儿园门口,有个头戴长鸭嘴太阳帽脸戴大墨镜的男人,缩着脑袋蹲在两个卖儿童玩具的小贩中间,手里拿着一个苹果Ipid(平板电脑),正在玩一种“切西瓜”游戏。
岳小亮小手被妈妈攥着的时候,眼睛就不停地往不到一步远的鸭嘴帽男人这边扫。扫着扫着,岳小亮就挣脱了妈妈的手。先是站到了鸭嘴帽男人脸前,小孩子也懂,觉着反着看不对,接着就转过身屁股一侧紧贴着鸭嘴帽男人,把视线调整为跟鸭嘴帽男人一个方向。
“小朋友,会玩吗?”
“会会会,我们幼儿园就有同学玩。”
“叔叔让你玩,咱去那边,这儿人太多了,玩不好。”
鸭嘴帽男人边说着,边顺手就把Ipid给了岳小亮。目标到手,鸭嘴帽男人站起来一手指着要去的方向,另一只手抚着岳小亮的脑袋,推着他就走。而岳小亮手一拿到Ipid,眼睛就一动不动地盯上屏幕。至于脚下往哪里去,全听鸭嘴帽男人摆弄了。
林必成为了把岳小亮偷偷搞到手,来幼儿园门前“卧底”,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什么玩具最能吸引五岁的岳小亮?”
林必成颇费了一番脑筋,上网查,查出来五岁小男孩最喜欢“奥特曼”,林必成立刻去儿童玩具专柜买了几个不同的奥特曼,一个一个试着在幼儿园门口摆弄,结果让林必成大失所望,路过他眼前的小朋友,没一个对他手里的奥特曼感兴趣。林必成这才意识到,小孩子喜欢奥特曼不假,但这个小公仔很容易得到,可以说每一个喜欢奥特曼的孩子,肯定家里都有这个玩具。
“小孩子到家就可以玩,怎么会玩你林必成的呢?”
“再说,小孩子虽然小,玩具是谁的心里很清楚。现在家庭条件都好,即便有小孩子没有,看见你林必成手里那个,也不会被吸引过来站在你身边看着你摆弄,更不会从手里抢过去。肯定是看一眼感兴趣后嚷嚷着让妈妈给他买一个。”
“不行,不行,奥特曼绝对不行。”
“那,究竟什么玩意能强烈吸引岳小亮呢?”
“卧底”好几次后,有天,林必成看到一个家长手里拿着一个Ipid,一打开,不但让那个家长儿子一脸惊喜,旁边几个小朋友也呼一下围了过去。林必成也一个惊喜,赶紧走过去扫了一眼,发现那家长打开Ipid,玩的是一款切西瓜游戏。这下,林必成跟看到了成功一样,心里乐了。
“可是,岳小亮会不会对切西瓜游戏感兴趣呢?”
“感不感兴趣,怎么能知道呢?”
“还有最重要一点,苏晚霞接到小亮,每次都手牵着他紧紧的,怎么让岳小亮脱开啊?”
虽然没看到苏晚霞有过松手,但林必成发现,有家长一碰见熟人,跟熟人说上话,孩子就有松开大人手的可能。不过,林必成心里清楚,这种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那也得试试,不试,怎么达到目的?”
买来Ipid,装上切西瓜游戏,让林必成大喜过望的是,居然第一次来到幼儿园门前,就阴谋得逞。
林必成推着岳小亮脑袋,来到人稀路段,为加快速度离开,林必成抱起了岳小亮。本来林必成想穿过小街,赶紧打个车钻进去就没事了,可这时,岳小亮嚷嚷着找妈妈了。
“我妈妈呢?我妈妈在哪?”
“你妈妈在前面,她让我把你抱过去。”
“我不认识你,你不能抱我,你放下我,我去找我妈妈。”
“我认识你呀,你叫小亮吧?大名叫岳小亮,你妈妈在市政府上班,你爸爸是总经理,对不对?”
“你是谁?”
“我是你舅舅,就是你妈妈的哥哥呀。”
“我没舅舅,我妈妈也没哥哥。”
“你小孩子不懂,跟你妈妈关系好的,都是你舅舅。”
林必成担心打上车,岳大亮又缠着他找妈妈,让出租车司机怀疑上就麻烦了。于是,一边抱着他穿过小街,一边哄着岳小亮朝东方购物中心商场门口飞奔。
白杨林那次,苏晚霞透露她正在排卵期,最关键这一点林必成记在心里了。也是那次以后,林必成再也没见过苏晚霞。其间林必成给苏晚霞打过几次电话,苏晚霞一听是他,一句话没有马上就挂机。搞了几次,林必成觉着苏晚霞真生他气了,加上又是老同学又是他的初恋,加上他心里一直爱着她,再加上苏晚霞跟他最要好的老同学岳大亮结婚,林必成打从心里认为不能再伤害她了。一晃就是六年,六年间林必成内心深处一直有个秘密,他想知道那次苏晚霞有没有怀上,怀上的是不是他林必成的孩子,苏晚霞怀上会不会因为那次把孩子做掉。多方打听,林必成获悉苏晚霞婚礼后不到一年生了个儿子。又多方打听,林必成知道了苏晚霞儿子的出生月份。算了算,林必成大惊,正常的话,苏晚霞受孕时间,就是跟他林必成白杨林那次。林必成坐不住了,他决心搞明白岳小亮的爸爸是他林必成还是岳大亮。跟踪苏晚霞到她住的小区,那时候孩子太小又距离太远怎么也看不清。孩子长到五岁,林必成就去了市第一幼儿园门口卧底。苏晚霞带着儿子从幼儿园出来,伪装好的林必成一看见岳小亮,大老远就感觉心脏在不规律地乱跳。岳小亮太像他了,五官眉眼怎么看怎么像他,林必成当场就愣住了。
“可是……也有点儿像岳大亮。”
林必成多少年来一直没留意,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他自己五官跟岳大亮也有点儿像。
“究竟是谁的?”
“DNA验证,肯定一验一个准。然而,这得需要孩子法定父母开证明同意,而且去医院手续复杂,别说一时半会儿,就是一天也不见得能搞定,这怎么办?”
“如果知道血型,也能确定个大概。”
对血型常识林必成早就熟烂于心,去医院验血型需要排队等半天让林必成不能容忍。林必成不能让苏晚霞有过多担心,他必须只用一会儿工夫,办完,马上就把孩子送还。有一天林必成突然看见东方购物中心门口的小广场附近有家较大的私人诊所,他一打听,可以验血型。林必成乐了,他谋划着,从市第一幼儿园放学接到孩子来到这,就算走着过来时间也绰绰有余。仔细想想再也没什么漏洞后,林必成找了一个周五下午,开始了他的秘密计划。
可是,林必成抱着岳小亮急速赶到东方购物中心门口的小广场附近那家私人诊所,负责验血的医生居然请假没上班。
“这……这怎么办?”
林必成抱着岳小亮,就如同抱着一个烫手山芋,急出一身大汗。
“只有等明天了,可是,晚上怎么办?去宾馆住一宿,老婆叶映红那里怎么说呀?岳小亮一夜不归,苏晚霞跟岳大亮该急成什么样子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岳小亮今天不能送回去。”
也是巧,林必成正说去宾馆开房间,就在这时,叶映红打来电话,说她妈妈感冒了,她说明天周六休息,她今天带小可在她妈妈家住一晚,好好陪陪她妈妈。
住宿问题解决,林必成抱着岳小亮去了超市,在超市里给岳小亮买了好多吃的。回到家,五岁的岳小亮有得吃有得玩,不再嚷嚷着找妈妈,林必成让岳小亮玩得十分尽兴,直到困得睁不开眼睛。
第二天一早,果然一切顺利,抽血样时岳小亮也没哭没闹。
拿到岳小亮血型,林必成一眼没看就把单子塞进了衣兜,然后打个车直奔苏晚霞那个小区。
苏晚霞住哪个小区林必成知道,哪栋楼哪个单元林必成也知道,就是不清楚住哪一层。印象中,苏晚霞住的那栋是个小高层,大约十五六层高。如果知道哪一层,林必成计划把岳小亮送到那一层然后关上电梯马上离开。现在林必成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层,林必成让年龄才五岁而且是他亲生儿子的岳小亮自己进单元楼上电梯,他怎么也不放心。昨晚,林必成一边陪岳小亮玩Ipid一边打探,岳小亮一会儿说六层,一会说七层,一会儿又说不是不是是八层,究竟是几层,直到岳小亮睡着,林必成也没搞明白。
“不能进单元楼,万一让苏晚霞或者岳大亮撞见,那可就惹大祸了。”
来到苏晚霞所住的那栋楼的单元门口,林必成告诉岳小亮让他自己上去,紧接着林必成飞速跑到另一栋楼后面,眼睛紧盯着那单元门口。林必成心想,只要岳小亮进了单元过上半小时不下来,肯定就是回到了家。
林必成躲在楼后大约等了十来分钟,突然看见苏晚霞带着岳小亮,急匆匆从单元门口出来了,吓得他撒腿就跑。在楼群里转了几个弯,然后从小区另一出口跑了出去。
来到街上,林必成拦了个出租车就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