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树国药局是益阳一家较大的药号,创办于清光绪初年,坐落在二堡临兴街。
樟树国药局由江西籍药商合资创办,熊永生是药号的大股东,出任总经理,抓全盘决策,人们习惯称其为“局长”。他虽然读书不多,但勤奋好学,中药的刀杂栈柜样样在行,写诗临帖也小有一手。熊枚芳负责药号业务,他能诗能文,能柜能杂,擅长中药材炮制,熬膏药、做酒丸药的水平甚至要超过高薪聘请的大师傅杨明庚。徐天喜担任中柜,兼管账务,是樟树国药局的内当家。
樟树国药局规模较大,业务辐射面很广。药号铺底约30000银元,职工近30人,在西安、成都、郑州、广州、武汉等地均有设庄,专人采购地道上乘的中药材。生意除益阳、桃江、沅江、安化和南县外,还做到了宁乡、华容、汉寿、新化、湘阴、安乡、湘乡、涟源、汨罗和双峰等县,遍及湖南中北部的广大区域。
同西帮大药号一样,樟树国药局零售和批发业务并存。在批发方面,赶制一种行情单到益阳周边各地去争取业务,按照药业公会商定的价盘,告之“自某月某日起,某货定价或加价若干,公议遵行”,及时与下游客户进行信息沟通。在零售方面,沿用西帮药商的惯用手法,常在药单上做些手脚,药房内部结算时以低于市场药价的暗码进行计价。过去,同一张药单子,西帮药店总比益阳本帮的来得便宜,以低价策略拉走生意,使本帮药店门庭冷落,顾客稀少。倚仗财大势粗和“不正当”竞争,益阳中药行基本控制在几家大药号手中。同福昌、熊同济一样,樟树国药局的生意自然红火。
为了在益阳药行激烈的竞争中求生存和发展,樟树国药局采取各种措施培养顾客和赢得声誉。在益阳二堡的药行,聘请时医刘福康坐堂应诊,病患纷纷慕名而来,药号应接不暇。在业务拓展上,纷纷向益阳周边各县布点延伸,扩大赊销比例,灵活经营,简便让利。例如,为争取业务,客户甚至只需交一部分钱款,余下的可赊账,或以一些农产品和土药予以抵债。
樟树国药局特别重视品牌形象塑造,全方位包装推介自己,形成个性鲜明的经营文化。与二堡一带前店中坊后居格局相同,商铺穿套式结构,左右天井对称分布,房屋长达数十米。由于长期潮湿阴暗,砖木结构的木材多已破朽不堪;但为了招揽生意,药号无暇顾及,倒是不惜本钱装潢门面。在其宽阔的门面刷上油漆,张灯结彩,在店里悬上巨幅匾额,黑底金字,上书“尊古炮制”四个大字。店堂请人挥毫撰写诸如“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之类的对联。为了赢得顾客信任,甚至还贴上“不到樟树药不灵”的广告语做宣传。1948年,樟树国药局特地从外地买来一只活老虎,锁在店前的铁笼子里,供人观赏,大做广告,以吸引眼球、炫耀店业的辉煌。
樟树国药局以生产质优价廉的中成药闻名,生产的环节非常苛严,对产品精益求精。据曾在樟树国药局当过学徒,后任职员的邹渊泉药师回忆,他白天里踩碾槽,擂眼药,蒸制当归精以及挑拣中药材,工序繁多,忙个不停。冬天洗桑皮,揉了又揉,搓了又搓,搓了又捶,一连几天,即使两手红肿溃烂,也不敢疏忽每一道工序。熬制驴胶时,驴皮又脏又臭,一闻就呕,但还是将驴皮括洗干净。每一批驴皮仅清洗一项就需要持续数天,劳动量大,十分辛苦。熬制驴胶、龟胶、鹿胶时,为保证产品质量夜晚要轮流值班,以免烧锅坏胶。至于工作环境恶劣,更是令人揪心。夏天制丸药,一台碾盘,推得手麻脚肿,站立不稳。因无防护措施,制药师傅们常常周身麻辣刺痒,有的甚至皮肤溃烂。特别是炒毛姜之类带绒毛的药材,下锅炒制时四处黑灰浓烟,催泪刺鼻致人气孔流血,几天后痰中还能见到又稠又黑的黏液。樟树国药局最著名的产品要数当归精、补脑汁、虎骨酒和龟苓膏。
樟树国药局兴隆的生意不仅得益于质优的产品,同样与良好的地理位置有关。由于药号地处益阳古城繁华一时的三益街对面,小吃餐饮非常发达,引来八方食客光顾。尤其是林林总总的面店和腊味店,生意从早到晚甚至通宵达旦都忙个不停。每当晚上10点之后,其他副食南货店均已打烊,此时,顾客们总会推开樟树的小门前来打药酒,所以晚上生意也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