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其实想让子夜看到我,只需轻念几个字,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他看到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的眼神?还是那种热情?或者,另一个子夜?
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些问题。我来到水心所在的后殿,这里冷气环绕,灵气四溢,非常适合修炼的地方。
建了一个结界,封住四周,盘膝而坐,我开始修炼噬魂。
这次与之前不同,噬魂的功力已经顺畅地游走在我的体内,再不会被反噬一口,最危险的一关已经过去了。我有些得意地看了看身边一边一个,两个小小的白色火焰,这就是我对子夜和茵雪施的秘法:凌寂天行。我修炼的时候,不仅可以修炼自身,在茵雪和子夜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也在帮他们稳固和缓缓提升着,同时还能由火焰的颜色,形状大小而感知他们的进展。
结界里面,是我自己制造出来的幻境。不知道怎么了,纠结于两个子夜之间,现在却不觉得矛盾。这里的子夜给我真实温暖的感觉,令我心动。但魔界里的子夜又让我牵挂,这种关心,却又象在关怀着子夜的另一个灵魂。总之他们应该是统一的,而不是分开的两个人。
幻境完全是按照几百年前,子夜初次带我去修炼的地方复制的,因为我没有再看见过比那里更美更让我安心的地方。所以我现在依然身在数百棵桃花树之间,在铺满青草的绿色原野中。我把噬魂第一层的功法提到最高,感觉着身上灵气的四处流处,如同血液一样,流淌在我身上各个角落。
左边白色的火焰跳动着,我知道这是子夜在修炼了。他刚取出乾坤引,修炼它是很困难的,尤其是以他凡人的肉身去修炼,进展的难度可想而知。茵雪的火焰没有动,她一定是在忙于天水宫的事,我微笑了一下,轻盈转身,用水袖舞成一个圈,将自己笼罩在光环之中。手腕上的碧游幽幽地发出绿色的光茫,大量的灵气在飞舞着进入我的体内。
感觉全身充满了一种仿佛重生般的力量,它比以往修炼更容易和强劲,我感觉,自己的功力又要突破了。
眼前是绿色和金色的光茫,脑海中子夜、茵雪、哥哥的笑容依次浮现着,我并没有专心,但好象并不需要专心,因为我在微笑,而他们在给我力量。在这种轻松温暖的感觉中,我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不由自主飘浮起来,全身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我又晋级了。噬魂的第二层!
挥手散去结界,我散出一些灵识,发现它更加浑厚了。以前只能用灵识去感觉物体的存在,但在好象可以感受到人们的情绪!激动的、愤怒的、高兴的、悲伤的,各种情绪,自人们身上渗入我的感觉。兴奋之下,我做了个鬼脸,相当不符合身份。
闭上眼睛,我静了静心,把灵识发散到殿外的大街上,感受着市井之中地域的文化,闹市的商贩叫卖声、卖唱小姑娘的歌声……等等,这个人?!
居然是那个伤害过子夜的魔巫!透过灵识,我看到他坐在一个茶棚里面,感受到他紧张而焦虑的情绪。
皱了皱眉,我飞身而起,眨眼间就到他的身前。
这家伙并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我的功力现在远远超过了他所可以察觉到的范围。
近距离观察他,这家伙可真是丑陋,让人想起那些专门在森林里伤人的丑陋的树妖,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混杂着药水、胶质和腐烂的臭味。
他好象是在等什么人,我嫌恶地望了他一眼,挥袖站远了些,想看看他在等什么人,是不是又是个魔族。如果想尽快找到魔族的入口,跟踪这个魔巫倒是个好办法。
过了一会儿,远远跑过去一个小伙计,看上去好象也很怕那个魔巫,战战兢兢地说:“大人,我家主人请你上去。”指了指旁边一个热闹的酒楼。
我看了看那酒楼的名字:满香居。应该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酒楼了,请他上去的人应该身份不低。
魔巫做出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张狂表情,跟着小伙计往酒楼上走去。看来在凡人的世界里,这个人应该有着不低的身份。
魔巫走上二楼,转来转去,来到一个偏僻的雅间,咳了一声,里面有人说话:“进来吧!”
我无声地跟着他们进了房间,里面坐着的人倒是意料之中,果然,不是魔族,而是太子。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魔巫居然真的与太子勾结!在水心的记忆中,我知道魔族有明确的规定,不得干预人间的事件,如果被发现,不论是谁,都会被处以极刑。
太子依然是一身红衣,自顾自的饮酒,对进来的魔巫也不多看,眼睛不抬:“国师,事情办得如何?老三身上的毒什么时候发作?”我笑了笑,看来他还不知道子夜的伤已经好了。
这人居然就是国师简烈,我虽然所知不多,但从子夜口中,也听过这个名字。简烈诡谲一笑:“太子放心,本国师料他也活不过三个月!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逃得过我的独门奇毒!”
太子张狂大笑,猛一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痛快!这次,看你小三还能威风到几时!”简烈跟着他一起大笑,又想起什么,笑声猛然止住:“不过,三皇子身上有古怪!”看来是想起几乎伤到他的乾坤引了。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说,按说,他是魔族人,应该不会不知道乾坤引,是魔族王室专有的至宝,简烈看起来,好象并不知道自己是魔族。
太子一愣:“什么古怪?”
简烈的情绪又开始透出紧张:“说不清,反正我下毒后,想再给他一击,本来他当时的情况已经无力再战,很容易得手的,但不知道他身上是什么东西,会发光,我当时就全身无力,但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回!”
太子脸色一变,随即又放松下来:“他身有异宝又怎样?还不是中了毒,我看他怎么活得过来!”
我听得厌恶,这宫中反复上演的戏码我早已经看得够了。转身离开,我又飞回子夜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