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昨晚有些不舒服,还在床上躺着休息。”
白夫人脸微红的接话,她不擅长说谎,总觉得不自在,甚至不太敢和凌敖对视。可正因为说这话的是她,凌敖才没有任何的怀疑,若是换了白烨,他或许还会有所怀疑。
“这样啊,那只有算了——”
凌敖语气中透着失望,他是真的很想再见小丫头一面,毕竟这次离开阳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
“恩,祝凌大人一路顺风!”
白夫人有些乏力的依偎在夫君身边,只觉得心呯呯跳,幸好凌敖没有追问下去,不然一定会露馅儿。
飘着‘凌’字的大旗在空中飞舞,凌敖意气风发的挥手,下令军队即刻出发。
队伍中间,那辆高大而又华丽的马车格外显眼,这是为了月国大皇子特地准备的。
马夫熟练的扬鞭,缓缓的随着队伍前进,那淡蓝色的车帘微微的晃动着,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队伍才走了三天,君雪就觉得百无聊赖,日子没她想象中好打发。
晚上还好说,撑了帐篷两人各睡一边。
可是,白天就只能坐在马车里和于辰枫大眼对小眼,于辰枫又不是个健谈的人……
“呼——,好在凌敖没有怀疑,只要到了半路,就算被发现他也没有办法了。”
背靠着马车,身下是又厚又软的垫子,小木桌上还摆放着水果点心。
君雪拿起一根香蕉剥了皮,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公子,让你受委屈了。”
于辰枫有些愧疚,这可不是一两天的事,从阳国京城到月国边境,少说也要三个月,他怎么能让公子一直躲在马车里?
“和你没关系,这完全是我自己的选择。”
又来了——君雪不解,从前的于辰枫可不是这样,自从那一次‘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他的态度就改变了,可以说和从前是判若两人。
“公子是为了我才要到月国去,怎么能说和我没有关系?”
于辰枫的声调微微提高,神情很是激动,而且‘没有关系’这种话停在他耳朵里无比刺耳,看来公子还不明白他跟随的决心。
“大皇子,有什么事么?”
凌敖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平和而有礼,带着些微的关心。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但君雪与凌敖相处几年,又怎么会听不出他声音中的戒备?看来,是比从前更加精明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离开京城多远了?”
撩开半边车帘,于辰枫探出半个身子,对凌敖客气地道。至于车里的一切,却在他的遮掩下只瞧得半张软榻。
“大皇子还真是思乡心切,不过这才三天,离月国还远得很呢!”
凌敖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车内,听马夫回报这几天似乎听到马车内有谈话声,车里该不会是藏着月国人吧?
“是么,或许我真的是太心急了。”
于辰枫歉然一笑,也不多加辩解,眼睛坦然的与凌敖对视,并没有任何不自在的神色。
两个人又客套了几句,凌敖打马前行,于辰枫这才缓缓放下车帘,悄然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凌敖一点儿也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随和,那锐利眸子投射出的视线似乎能够穿透人心,让他有种已经被发现的错觉。
“好险,凌敖这家伙简直比狐狸还敏锐嘛!”
君雪从软榻下面爬出来,幸好当时设计的巧妙,这软榻看似厚实,其实根本就是中空的,刚刚能够容纳一个小孩子钻进去。只不过窝在里面也够憋屈的,时间长了肯定四肢僵硬。
“抱歉——”
于辰枫又开始愧疚,他高贵优雅的公子,怎么能够藏在桌子底下?
“闭嘴,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再说抱歉或者对不起什么的,不然我就……”
想不到威胁的话,君雪只是瞪了他一眼,重新做回软榻上。
说起来她也有些过分,之前对于辰枫还算有礼,可自从这家伙开始低眉顺眼的,她就越来越放肆,现在居然用这种无礼的语气——于辰枫不再说话,心里却有几分欢喜,比起之前公子客气有礼的态度,他更喜欢这种肆无忌惮的语气,像是已经把他归类在自己人之内。
“唉!辰枫,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君雪叹气,如果于辰枫最初被他买回来的时候行动上像奴隶,最近他给自己的感觉,却更像是精神上的。
虽然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还是聪明自信高傲优秀的‘月国皇子’,面对她的时候却是百依百顺。
“公子,自从我决定跟随你,就已经决定把所有都献给你,甚至包括我的生命。”
于辰枫变得严肃,坦白说他其实对现在的情形很满意,于其像从前无聊到不知道怎么度日,还不如为了公子而活。
“……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发现于辰枫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无比坚定,君雪本来还打算劝说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
她已经了解,不管再怎么浪费口舌,也不可能改变这男人的意志。
“嗯。”
于辰枫轻吐出这一个字,便不再言语,两人之间又剩下沉默。
黑色的行军帐篷如巨大的花开在野外,连着几天没有月亮,黑色的天幕低垂,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来气。除了轮岗巡逻的几个小队,其他人都已经进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一道黑影轻松地避过巡逻的士兵,悄无声息的在各个帐篷搜寻……
看到一个明显大而且华丽的帐篷,眼睛突然射出一道精光,脚步在帘布前停了下来。
这一定是月国大皇子的帐篷,整个军队也只有于辰枫有这样的奢侈资格。不枉这么多时日的追踪,终于让他发现了目标——贴着帘幕探听里面的动静,绵长呼吸显示里面的人睡得正熟,黑衣人满意的勾起唇角,闪身进了帐篷。
适应了帐内的黑暗,他一步一步向床铺走去,睡在里侧的小东西似乎正在做着好梦,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嗡——”
闪着寒光的长剑刺向咽喉,带起气流些许的波动,那一声轻吟,剑身微微的蜂鸣,普通人甚至听不到。
黑衣人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成功,再一次完美地完成任务。
塌里突然伸出的纤细食指和中指,分毫不差的夹着剑尖,力道却大得出奇,任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抽出。
依旧是无止境的黑暗,黑衣人却觉得正被一双凛冽的双眼注视着,让他动弹不得。
他没有想到,床上的人在装睡,而那看似文弱的娇贵大皇子,武功甚至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