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黑色的房间,黑色的衬衣下露出有力的手臂,上面一根枝条苍茫生长,那是漆黑的枝节,那是灵动的分叉,还有翩翩树叶仿佛风在吹动。如果不是肆方山靠近观察,还真以为是森林灌木上的树枝在黑夜中随风飘摇。
而现实是眼前少年好像炫耀般给他展示的神秘纹身,这种奇妙的感觉,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这个魔法师之家里,更加神奇的事情他都已经见识过了。所以看到这个跟活物一样的刻纹也就心下了然——这恐怕应该是魔法之物,简单的说就是魔纹了。想想也是,敢带一帮人就这么闯进大魔法师的大本营里,如果没点实力那不是找死还赶早吗。现在看别人的纹身都是带魔法的,恐怕还不光是好看而已。
晴月看着肆方山呆呆得盯着他的徽章,如此反应才令他满意,然后满口夸耀:“嘿,好看吧?这可不是随便谁都有的。”
“哦?”肆方山回过神来,听晴月的口气,这纹身看来真有些用处,而且这还表明他本身在冬枝内部是挺有些地位。看他如此年轻,不是本身有些能耐,那就是个靠关系的主。至于是哪种就不是肆方山关心的事了,现在还是使劲想想怎么忽悠对方才是正事,想着说道:“你们冬枝好厉害,这帮魔法师真是可恶,抓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穷人,肯定是想干什么可怕的事情,你一定要帮助我们,铲除这些魔鬼!”
晴月狐疑得看了看肆方山,笑道:“他们是坏人,那我就是好人了?”
“好人,天大的好人啊!”肆方山夸张的表情,恨不得把对方捧上天去。
“那你刚才还很怕我的样子。”晴月装作在思考的样子,摸着下巴,认真说道:“难道都是你装出来的?”
我的天啊!这都哪跟哪。他还想着怎么忽悠晴月,现在却被晴月一通说得不知道带到哪个沟里去了。他是看明白,这个晴月虽然嘴上轻佻,说话没边,真要玩起心眼,根本就不吃自己这套路啊。所以也是心里有些意兴阑珊,高兴不起来,只能一句“哪能啊”算是勉强回答。
“你不是王城的人,又是哪的人?”晴月也没计较,好像是顺着自己的想法问道:“我这是第一次进城,都没见识到好玩的。”
“我也第一次进城。”肆方山被他天马行空的转移话题问得没点脾气,但真不想解释他的来历,只能草草回答,而且他可是连城门长什么都没仔细看过,更别谈其他了。眼瞅着晴月是真跟他闲谈来了,还是再转移话题要紧,于是小心说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晴月还是非常干脆的回答他:“好不容易偷听到他们有行动,我偷跟着来了。”
好熟悉的剧情,这都是套路吧,这分明是王道路线的展开——耐不住寂寞的主角偷听会议,然后跟着大人出来闯荡,然后一路打怪升级,终成丰功伟业。到底你是主角还是我是主角,难不成你也玩穿越?肆方山有些恶意地瞥了一眼晴月,继续问道:“该不会??是来找东西的?”
“不清楚。”
喂!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这一点都不配合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肆方山心里一通腹议,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尴不尬的陪着傻笑。
还好这场没半点营养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那几个冬枝的成员就原路返回了,看他们的模样,好像也没有碰上麻烦,全身而退。是他们太强,还是压根没遇到老管家,又或者老管家躲起来了?只是一瞬间的思考,惊讶也只是脸上稍纵即逝。还好他们完全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连看都没看他。
回到出口集合的冬枝等人,围拢在一起,只有不知道里面情况的晴月还一个劲问“里面如何,成功了没”,然而其他人都没说话,都看向他们的老大,好像是等他发话。
“走。”就简单一个字,说完就第一个往洞外走出。其他人也二话不说紧随其后,晴月还前脚兴奋着呢,后脚就剩他一个人。当然还有彻底沦为旁观者的肆方山在给他当背景。
“等等我啊!”晴月冲前面喊着,还不忘回头跟肆方山告别:“后会有期。”
就这么走了?还真走光了!听着晴月遥远离去的话音,他彻底傻了,这一晚上算什么事。先是睡觉被人吵醒,来一帮人既不是害自己,更不是救自己。然后自干自的事,办完就干脆的走了。那把我当什么了?
肆方山绞尽脑汁,想要想出个头绪来,因为现在的情绪太糟糕了。这一切好像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在哪碰到过类似的事情?还是类似的心情。那是什么感觉?
对啊!是路人啊!被当成完全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了!
“啊!”肆方山发泄似的吼了一声,吼声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吼声穿进空旷的破洞,吼声回荡在他的心里。现在没人听到他的怒吼,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哎。”叹息一声,傻站了不知多久,摸摸头,又摇了摇。不管怎么说,出路是有了,还是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肆方山沿着洞口走出,很快就到了外面。其实这路程非常的短,短到几个跨步就走出了魔法师之家,原来这墙壁只是普通的大石头堆成,难怪能有月光照进来。而且外面也不是田园草地绿野,小桥流水涓涓,抬头一眼望去就能明白——又回到王都坚固的城墙内了。
再四下环顾一番,这宽敞的街道,郁郁葱葱的绿树草地,还有围栏防护的建筑。不用想也清楚,这里应该就是王城的富人区了吧?不管是哪个世界,这点常识总不会错的。
肆方山就这样往城墙的方向走了一会,又停下脚步,左右寻找一遍,就来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坐下。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可是“逃犯”啊,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夜路,也太不寻常了。看这月色,早夜深人静了,现在还在外面溜达的,不是干坏事就是抓干坏事的。他可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还是躲到天亮再说。
靠墙休息,一夜无话,肆方山终于安然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