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说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说完,顾玲珑就溜回宿舍去了。
纪寒安烦躁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向后靠在车座的椅背上,脑袋里满是她和院长的对话。
“我很喜欢他,很想温暖他,又怕没办法一直在他身边。”
“顾城有句话,玲珑一定没听过。”李院长一边浇花,一边说,“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傻孩子,不要沮丧,能遇见你,是他的福气。”
顾玲珑像小时候一样抱住院长的腿:“奶奶,你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婆卖瓜了吧?”
纪寒安手指间的烟,已经燃尽了,却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
是啊,为这福气,我愿万死不辞。
纪寒安终于下定了决心,驱车往宋安集团而去。
“你果然来了。”傅念之凌厉的双眸扫过对面的男人,好像最近有太多的人都学会了利用自身的弱点。
纪寒安实在不敢和他对视:“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呵,打感情牌吗?
“当时,我和日本黑道冲突,恰得刚毕业的你相救,推荐去了宋安。”
“你当时问过我,为什么选择学医。”纪寒安静默半响,有些失神道,“我说过是因为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傅念之脸色泛白,沉声问:“因为小顾?”
纪寒安静了好些时候,缓缓道:“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刚进孤儿院不久,她为了给李院长送生日礼物,拿着自己的画去推销,一次次被店家推出来,她却笑着安慰自己,顾玲珑,你要加油,要是现在就觉得失望无力,未来那么远,你该怎么办?那个充满坚毅的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而守护它,就是我的使命。”
傅念之一震,她有这么多辛苦的过去,但她第一次同他交谈的时候,脸上却无半点艰辛痕迹,就像是一个得过万千宠爱的端庄千金,聪明,开朗,漂亮。
倘若真的和这样一个我在一起,你一定会更加苦难,艰辛。
“都在门口偷听了这么久,你难道一点都不累?”
已经暴露的易水寒嘿嘿嘿地挪进来。
“你打算怎么办,真的放过你那个伶俐的小徒弟。”
“你话太多,明天有个非洲来的老板,你去接待一下。”
……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傅念之丹丹问:“你上次说学校票选的最佳情侣是我和哪位?”
易水寒脱口道:“你不记得啦,你上次还给人家发证书来着,美术系第一美女穆羽仙嘛!”
“不认识。”
……
“重点是你终于对人家感兴趣了?”
“不,是对爱情。”
☆☆☆
今天正好是七夕情人节,易水寒不禁感慨天助傅墨煊也,而自己却可怜兮兮地去接待外宾。
追求百分百第一招——送花,俗话说不喜欢花的女人,不是好女人,此招一出,风云变色,一招毙命。
于是此刻,傅墨煊同志站在学院后门的花店门口徘徊犹豫,他当然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也不是考虑送哪种花,而是这家店的主人好像是追了他三年的八卦社成员(人家是校报记者,好吗?)。
“傅学长,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眼神犀利地记者一下就发现了她久攻不下的大神,光速冲到他面前,将他让进店里。
傅墨煊窘困地摸摸高挺的鼻梁:“呃……”
“难道……”对面看图写话技术超群的女生又立即打断了他,“你是要买花送给女朋友?是谁,是谁,是谁?”
傅墨煊故作淡定地扫一眼作星星眼的八卦王,咳嗽了一下,随手指了指右手边:“给我一束那种花,包的好看一点。”
八卦王惊的下巴都快要掉到了地上:“学长,你确定?那可是……”
傅墨煊不耐烦地打断她:“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
赶时间,学长好可怜,傅墨煊在八卦王满含怜惜的眼神中接过她抱好的一大束花欣赏了一下,轻轻勾起嘴角,虽然他对花没什么研究,不过他的眼光还是一等一的,这花多漂亮!
刚走出花店,季越泽的电话正好打进来,汇报目标动向,校图书馆。傅墨煊优雅地抱着一大捧花朝图书馆走去,引的路上行人都微微侧目。抵达目的地,正准备打电话约人,却看见穆羽仙和廖甜甜走了出来。
一个男生拿着准备好的一大把玫瑰花和一大盒德芙巧克力拦住了穆羽仙:“穆美女,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可以和你交往吗?”
穆羽仙优雅得体地笑:“谢谢你能喜欢我,我很荣幸,但是我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对不起。”
男生感概不愧是女神,连拒绝都这么让人着迷,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她怀里:“不要紧,这些还是送给你,希望你有打算的时候可以优先考虑我。”
穆羽仙迫不得已地抱紧,还是微笑着说:“你的心意这么珍贵,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男生红着脸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廖甜甜羡慕的说:“学姐,你怎么这么干脆地拒绝了,他可是宏达的二公子。”
穆羽仙皱眉地训斥她:“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么肤浅的话,我的爱情是属于我们穆氏的,不应该葬送在未知的校园。”转身把花和巧克力丢进了垃圾箱,“走吧!”
傅墨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的身上找爱情,可能吗?也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开。
一般到了节假日或者没课的时候,顾玲珑都会先去兼职的言情出版社交绘画稿,顺便去接A市孤儿院新认识的一个自闭症小女孩到美丽的校园,慢慢教她接触世界。凤小小回去彩衣娱亲了,梁暮雪也神秘兮兮地赴约去了。
秋日暖绵绵的阳光,细碎地从树缝中撒在顾玲珑恬静迷人的笑颜上,融成一个温情的世界。
“点点,来看看玲珑姐姐给你画的画。”顾玲珑招招手,林点点还是茫然地看着湖面的光,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
顾玲珑轻快地走到她身边:“点点,你在看什么?”
林点点木然地看了看她,好像不理解为什么她没有像别人一样,因为她一次次的漠视而暴跳如雷。
“光。”
顾玲珑反而愣住了,片刻之后,是一抹比冬日寒梅更艳丽的笑容,紧紧把她拥在怀里,虽然那个音节不耐心去听很容易被忽略,可她还是听见了,“点点,你很喜欢光吗?”
林点点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在湖面上跳跃的光芒,空洞的眼神里有一抹异样的色彩。
顾玲珑兴奋地拉着林点点去画架前,却在抬眼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英俊身影,抱着一大束的白花,挥手大喊:“师父。”
傅墨煊闻声看去略微失神,不管是职业需要还是生活环境,他见过许多的美人,但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在他所有的记忆中,美的那么真实,动人。
待他走近,顾玲珑才看到他手里抱着的一大束居然是……白菊花,满眼怜惜地问他:“师父,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傅墨煊眼神中酝酿着风暴,自动忽视了她的话,定定地看着坐在湖边石头上的小女孩:“那是?”
“她是林点点,我在孤儿院认识的小妹妹。”她狡黠地拉起林点点的小手,比划着介绍:“来,点点,我们认识一下傅叔叔。”
林点点愣愣地看着偷笑的顾玲珑,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目无表情地喊道:“傅爸爸。”
顾玲珑心脏一阵乱跳,成功地吓到被口水噎地直咳嗽。
傅墨煊将她们的小心思尽收眼底,看着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某人,第一次毫无城府地笑起来。
顾玲珑一旦恼羞成怒就开始口不择言:“师父,你不要告诉我,你拿着一大束白菊花是想在情人节跟未来师母告白吧?”
傅墨煊一瞬间沉默下来,整个人变得很压抑:“如果我说是呢,你准备如何?”
你会如何,小狐狸,伤心难过抑或……你其实丝毫都不在乎。
顾玲珑静默半刻,转身捧腹大笑:“师父,你难道都不知道白菊花是专门用来扫墓的花,你不怕师母气得把你祖坟给刨了。”
傅墨煊……
怪不得,那个八卦王居然那么轻易地放过了他。
林点点木然地看着低落在她右手心里一滴晶莹的水珠,很努力地在想,难道下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