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致词以后,姗姗来迟的理事长便宣布了君心高中历来的一项传统规定。这项规定乃是为了显示君心与众不同的一门独有的特色——全校统考。
这一场考试,不论是低年级,还是高年级,都必须要参与,而且是每年都会举行,并进行全校的一次排名。这也是学校为了激发学生的竞争意识而特意定下的不成文规定,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基本上都是高三年级的稳胜,高一的新生垫底,然后鼓足了气等着明年再冲上去。
但每年也总会有那么几个天才,暑假里便补习过高中的课程,全校统考时竟冲进了全校前三百名以内,在校园中成为众学子学习的榜样,一时风光无两。当然,这毕竟是少数的,大多还是成了高年级的学长门辗压的对象。
纪念仔细回忆了一下,君心高中留给她印象最深刻的,便莫过于这个变态的“不成文规定”了。当年她也正是栽在了这个校规上,幸好她那时学习还算不错,也上了红榜。
现在又要再考一遍,那么久的事情了,她怎么可能还记得那时考了什么鬼东西啊?她暗想,这次回去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看书吧。
这个学校唯一还算人道的地方,就是把考试时间定在了一个星期以后。
否则的话,纪念也只能悲剧了。
回家的路上,纪念和瑞泽交换了电话号码,约好了下个星期在学校见面。
而这七天里,纪念几乎没怎么出过房门,除了吃饭要下楼外,其他时间都缩在屋里恶补落下的功课。这让李碧婉担心了好一阵,直到纪国荣好言好语地劝了半天,李碧婉才安下心来。
星期一当天,纪念很早便出了门。
时间还刚过六点,街上也没什么行人,许多店铺都还没有开张。
纪念正往学校的方向走,忽然,一个女孩从巷子里冲了出来,一脸焦急的神色,还不时回望几眼身后,似乎正在被什么追赶。她的眼睛急切地在萧条的大街上扫视一圈,然后突然冲到离自己最近的纪念面前,满脸惊喜地大声叫道:“周姐姐,我总算找到你了!”
周姐姐?
纪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当场愣住了。
女孩的眼里分明显出了几分心虚,在看清被自己拦住的人的模样后,更是露出了惊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念似乎还听见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好像和我差不多大啊”。
还没等纪念作出反应,从巷子里紧接着又冲出几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们一出现,女孩明显有些慌了,忙叫道:“周姐姐,你昨天不是说周伯伯会开车到这里来接我们吗?他什么时候来呀?”一边说一边还躲到了她的身后。
那几个青年也愣了,带着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纪念。
纪念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收到她求救的目光后,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恩,他应该快到了吧,刚才还给我打了电话呢。”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人听见。
那几个青年也迟疑下来,惊疑不定地盯着她,似乎在判断话里的真假。
纪念镇定地与他们对望,心里却已经有些着急了。这些人,似乎并不好对付,很可能是练家子的,到时候被发现是假的,她一个人绝对应付不了这么多人。
她把声音压低到只有旁边的人才能听到的程度,问:“你哥怎么没送你?”
“他今天有事,先走了。”白欣然也压低了声音,还带着几分厌恶地说道,“白纤纤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趁着我哥不在,就在我车上动了手脚,开到半路就动不了了。这些人,就是她事先安排好的!”
纪念对那些所谓的豪门恩怨完全不感兴趣,她只想着自己该怎么脱身。
白欣然很狡猾,她的那一声“周姐姐”完全把自己给拖下了水,即使自己解释和她不认识,那些人也多半不会相信。
纪念头疼了,现在她不想趟这潭浑水也不行了。
她眼角瞄到离自己不远处,停着一辆不知是谁的“小绵羊”,心中一动,突然高叫一声:“爸,这一边!”
那几个青年顿时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纪念趁他们转身的一刹那,拉着白欣然一个箭步冲到电动车前,对惊动后跑过来的车主丢下几张纸币,便开着车急蹿出去了。
原本还大声呼喊的车主,捡起那几张钞票后,立刻眉开眼笑,还不忘对着“小绵羊”急驰而去的方向高喊:“坏了可以保修——”
几个青年目瞪口呆地望着只剩下一个黑影的电动车,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但也知道这下是肯定追不上了,只好忐忑不安地回去等着赴命。
纪念一路飞奔到学校。中途甚至还差点闯了红灯。
当电动车在校门口停下的时候,俩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下了车,白欣然刚要表示感谢,纪念却一言不发地径直走了。她忙追上去,“喂!你……”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纪念倏地转过身来,没好气地道:“我说白大小姐,你现在都已经安全了,你还想怎么样?”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白欣然自知理亏,讪讪地道:“我……我就是想谢谢你……”
“不用了。白大小姐的谢,我承受不起。”纪念冷冷地说。她向来不喜欢麻烦,更讨厌被别人利用。无缘无故被人用来当挡箭牌,还差点被她连累,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这个时候,当然也就没什么好脾气对着白欣然了。
白欣然也有些生气了。她身为白家的小公主,平时多少人赶着巴结她,哪一个敢给她脸色看?好心向人家道谢,人家非但不领情,还对她冷嘲热讽的,真是不讲理。
可她也知道,今天是自己把人家给卷进来的,不高兴似乎也实属正常,只好说道:“真的很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来找我的。我叫白欣然,是白云舸的妹妹。”
“我只希望,白大小姐以后能不要再把事情牵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去了。”纪念的神色缓和下来,暗笑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还跟个小姑娘计较。又看了看白欣然有些委屈,小脸,柔和了声音说道:“我只是要告诉你,遇到这种情况,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解决的。万一解决不了,就会连累别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家世背景。”
白欣然一下子愣住了。这些……她还真没有想过。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正想开口说话,一转头,那个少女早已消失在了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