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兵虽然大败,这边却也无力再去追了,兵士们坐倒在地,伤兵们在地上大嚎不已,战阵上到处是伤者的喊叫声,这时兵士们在战阵上寻着了倒在地上的对手,便上去补一刀。
土兵溃退,这恩施知府便带人****,无非是些白面之类的东西,一群人挑着挑子到了府兵中,一时间倒极为热闹,李群山见人群来住,找到在人群中的曾猛道:“现在下去不是法子,土兵迟早会从再来,到那时,如何能抵挡。”这却是实话,这一次,几乎耗尽了兵士们的战力,再来一次野战,怕是不成了,刚才的正面交战,伍长伙长死了不少,曾猛正感到要火线提升一些军官。
这一次虽然杀退土兵,已方损伤也极了惨重,地上一排排死去的,带伤的,且最为重要的是将消息上报到朝庭,方可四面调兵,现下曾猛与李群山都是冒牌的官儿,如何能调动更多人手用于平叛。
再说,这一次取胜,也是在土司兵没有得到充分动员的情况下,若是这些土司们真的集体反了,至少可以调到十万左右的土兵,这一是事起仓促,不但行辕的周兵没有想到,便是诸位土司也没有想到会造反,这一次的两万土兵,也是在土司动员不充分情况下的战斗,过上几天,两湖土司全都动员起来,到时候十万大军压过来,这千多人,怎么也守不住这恩施城的。
此时恩施的知府黄玉枫到了一边,道:“两位将军不用担心,本已然上报,钦差大人与其他诸位大人定然已然被乱兵害死,现下只等朝庭下命令,调新的钦差,方可调动这两湖之兵,不过在此之前,须两位守住恩施城。”
李群山暗道:“这知府不怀好意,守城是文官之责,失土必斩守土之官,却想将曾猛拉上,曾猛胜了这一仗,已然是有功了,只要将本部完整的拉出去,那么便可以无罪了,说不定还有功。”这时大周朝文贵武贱之势已成了定局,吴柄章其实在朝中也只是一个二品官,曾猛是武官,也是一个二品官,但是曾猛见了吴柄章便要下跪,连千牛卫都已然是如此,更何况是其他边兵,现在越来越多的官家子弟开始走文路,越来越不走武路,也是武人地位下降造成的。
若是其他的文官,本来可以直接命令曾猛守城,不准退走,但是现下王思远下落不明,这文官知府便不能下令于曾猛,倒不是怕了曾猛,而是怕了过后若是王思远万一活过来,自己越权,王思远便不放过自己,是以才对曾猛客客气气。
曾猛早想到了这一点,对黄玉枫道:“本地兵少,怕是守不住,人要早做守不住之打算方可。”这话语音极轻,说得也是极为客气的。
黄玉枫脸色发白,不时由白转青,继而跳起大骂:“你们这帮武夫,不思报国,上阵不用力,不能保一方平安,汝等对得起朝庭么,对得起这一方百姓么,汝等不忠不孝,事到临头,竟然只想保全性命,你等武人有何气节,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
曾猛不能言,将头低下,本朝开国至今,已然八十多年了,武官见了文官大气也不能出一口,吴柄章一介文士,竟然可以掌两省之军,而这恩施知府,要不是看在现在要用曾猛的份上,平常是极看不起这些武人的的,那怕对方是皇帝的亲卫。非但如此,打仗打胜了,首功不是冲杀在前的将士,竟然是背后的文官,叫做“运筹之功”若是败了,罪责定然要落在武官身上,李群山心中却是暗急,心想到,如果如此发展下去,不到百年,大周朝不是亡于外族,便是祸起于内乱。
那黄玉枫接着又说下去:“汝等上负朝庭,下负百姓,与牺口何异,汝等武夫不明道理,正当舍身成仁之际,却百般推脱……”
李群山听得心头微有怒气,大声道:“黄知府,你胡说什么,谁说我等没有尽力了,只是黄大人,危难之际没有见到你的身影,胜了之后却来说一些风凉话,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却不见得能一死报君王罢。”
那黄玉枫抓到话柄,立时跳起来道:“好,且看两们位心志,两位若是真的心系一方,为朝庭尽忠,就当战死此地,不得后退,若是事到临头却做了缩头乌龟,那只怕逃不掉天下悠悠之口。”
李群山与这老儒讲话,只感到一股气憋在肚子里,平白被套上这么多大帽子,任谁也不高兴,道:“知府大人好大的口气,以为天下之口,便是知府大人之口罢,便是你等读书人之口么?我看不见得,天下之口,在天下芸芸的老百姓,不在你等无用的士大夫之口中。”
曾猛将李群山一拉,小声道:“且不可与这群文士顶嘴,若是冲撞了对方,不多时,天下士林都要对你口诛笔伐。”
李群山道:“我又不是官场中人,怕这些什么做什么,这老头只是担心失土有罪,拼命要拉上你,你难道不知么?”李群山却是以为曾猛不明白里面的键,想要为曾猛点明白。
曾猛道:“我亦是罪身,也盼能守住这城,方可戴罪立功,知府大人的打算,其实我是明白的。”
那黄玉枫见到武将打扮的李群山竟然敢顶嘴,即跳脚大骂起来,大骂李群山不是东西。要上本去参李群山,还危胁要广布士林,让李群山受口诛笔伐,想来若不是在战时,这知府,便要让人打李群山的板子了。
李群山毫不再意,任那老知府在一边破口大骂,心道:“我只是来帮忙的,若是你再这般乱骂下去,我抬腿走人,你奈我何。”语言之间对这黄知府半点客气也无,两人对骂了半个时辰,那黄知府终于不敌李群山内功深厚,喘着气下去了。
待到那黄玉枫走后,李群山道:“我正要去拿住谭正坤等人,在这军中,我是帮不了你的忙了,你且小心。”
曾猛只当李群山受了黄玉枫一顿骂后心生怒心,道:“李大侠若是走了,曾某只怕独木难支,大侠万万不用和那文人怄气,实不值得,如果这位知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李大侠,曾猛带知府向大侠赔罪。”
李群山道:“非是如此,我观这恩施城万万不能守住,你最后向后退却,带兵守在宣恩一带,用了地势,才可以挡住土司兵的北上之势。与其野战,终处于不利地位。”
曾猛点头称是,心知李群山说的是实情。
李群山道:“若是强守此地,与土兵大战,土兵攻城不下,受了大的损伤,破城之后,便要残杀百姓,所以曾将军还是退守的好。别听那老儒之言。”
曾猛却是叹道:“其实黄大人在文官中也算不错的人了。”
且说奢正安退兵后,到安家土司游说的头人回报,安家亦同意出兵,与奢氏同抗朝庭,奢正安得到此信心中大喜,道:“天助我也,这王思远真是做得太好了,这样一来,手上的土司兵立时可以达五万,再将朝庭打退几次,让朝庭封一个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以后争夺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在奢家大营外,一队又一队的土兵开始如同洪水一般聚在一起。
此时,李群山与胡诗灵两人正行于朝巴山派去的路上,这时路上到处是逃难的人群,两人普通装扮,极像是一对逃难的夫妇,倒也不引人注意。
胡诗灵道:“大师兄,现下胡一达师兄肯定不会肋你,上山何用?”
李群山道:“不用去找胡一达,只有找到师父便行了。”
与此同时,在巴山派的大厅之中,一人端坐,那人白须飘飘,神态从容,身后跟着几个家人,都是目光如电,太阳穴高高隆起的内家高手,此人正是吴柄章。
对面之人,正是胡一达。
此时胡一达早已不是已前模样,此时胡一达一身长袍,气度与以前天差地别。
胡一达道:“吴先生何事至此?”心中却暗自思忖,这吴柄章在朝中与太子一派走得极近,是正统派的代表人手,我便知道此人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倒台,定然还有后手。
在朝中,正统派是指支持太子的一大批文官,只是当令皇帝不喜欢太子久矣,只是受到一大批的官员的牵制反对,才不能将信王立为太子,正统派在朝中势力之大,皇帝也不敢得罪。
吴柄章道:“拙荆在此,得胡大侠照看,今日正是将拙荆接回去之时。”
胡一达不可置否。
吴柄章向身后的家人致意,几名家人打开一长布包,金光扑面而来,正是一牌匾,上书:“天下第一剑派”
正是皇帝的手书。
胡一达的茶水落于地上,卟嗵一声,胡一达跪在地上,大声道:“吾皇万岁。”后面的一群弟子也跟着跪了下来,一时间,堂上无声,只是吴柄章抚须而笑,心道:“正要利用你等江湖人物,为吾皇卖命。”
李群山刚上山,正遇上胡一达与李观涛等一干人将吴柄单送将出,吴柄章身边还有吴夫人相伴。看来罗白支的算计是半点儿用也没有了,吴柄章怎么会认那个什么休妻书,是白忙一场了。
李群山何等耳力,将要碰面之时,施展轻功,隐于路边树上,只见一干人有说有笑,朝下山方向而去。
待到吴柄章去后,胡一达止住脚步,对身边的李观涛薜穿石等一干人道:“你们都回去,我要一人静一会儿。”
待到两人回到了道观之后,胡一达朝李群山的方向道:“师兄下来罢。”
李群山飞身而下,落地无声,地上的落叶都没有扬起过一片。
胡一达道:“师兄的武功已达真人之境了,真是可喜可贺。”
李群山道:“有所求,必然有所障,师弟的武功,在于有所求,虽然已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仍然不得其中的真义。”
胡一达道:“师兄行侠仗义,难道不是心中有所求么?”
李群山道:“胡师弟可知,在吾心中,但天可假吾之手,吾不可假天之名。”
胡一达笑道:“师兄如此境界,想必早已不会与我争这个巴山派的掌门之位了。”
李群山道:“当然也不许你胡作非为,将巴山的武学没落了。”
两人齐声而笑,李群山是看到胡一达能将巴山派发扬光大,胡一达是高兴无人与他争这个掌门之位。
李群山道:“吴柄章上山,是何事?”
胡一达道:“我们都小看吴柄章了,这人深得帝心,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已然失宠,我打算去帮他,只要这件事情成了,我们巴山派成为武林第一大派,超过少林武当也是指日可待。”在胡一达的心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做成江湖第一大派了。
李群山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胡一达道:“吴柄章想攻打魔教的天山总舵,由我们巴山派带头,这次围攻天山,不止有我们巴山派,还有少林、武当、华山、点苍等一干大派,这吴柄章真是个人材,知道打蛇打七寸,这边江湖正道一攻打天山东,两湖魔教便不能再作乱了。我估计两湖之乱是能被平定下来了。”
李群山道:“为何由巴山派带头,有众正道之中,巴山派并非一等大派,弟子也不是最多的。如何能让众派心服,中间只怕朝庭打着什么阴谋罢。”
胡一达笑道:“我如何不如,只是那些正道大派,不是有弟子入了魔教,就是出工不出力,这次之所以天下第一的牌匾能入我巴山派,师兄功不可没,连皇上也听闻了师兄的大名,还有,师父也得了封号,受封清净散人。不久便告知整个江湖。”
李群山道:“只怕不是那么好打的罢,天山之下高手如云,其他的门派只怕又不出力,我们如何能攻下天山三际峰。”
胡一达道:“不管怎么样,这牌匾已然送到我们巴山派了。若是到时打不下天山,师父的封号就算不授与,我们到时也能将牌匾挂起来。”
李群山道:“你且不知罢,魔教挑动这两湖一十八家土司作乱。
现下十八家土司正准备攻下恩施府,形势很不好,不知道吴柄章这次能不能很快平定,如果拖得过久,只怕他朝中的那些政敌,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胡一达道:“师兄不用担心,吴柄章既然还是受皇上的信任,这两湖之事,不是不可以平下来。只是要时间罢了,其实越久对我们越是有好处,不是如此么?”
这时在恩施府下,土司兵一排排向城门逼近,黄知府发动了所有能上城的丁壮。城门已然被曾猛事先用石头给堵起来了。
曾猛大道:“弩,放。”
上百如磨石大的石头飞上半空,一时间,天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点,然后用一种整齐的速度向下落下,石头砸在地上,发出“砰砰”之声,若是砸在人头上,那么便发出:“波”的如同的西瓜破开的声音,第一次发射完,攻城的呼号之声便小了一半。
曾猛大喜,土司兵到底没有大型作战的经验,如此下去,便可以极快打消对方的士气,到时对方再也无力攻城。
第一次石炮之后,部下正忙于给石弩上绞盘,数人围着那人大的绞盘,缓缓转圈,数人将那磨盘大的石头抬上绞盘上,只是重新装一次极要时间。
下面的攻城土兵头人大吼道:“箭,放。”
天空中突然间布满了条条火龙,向城内飞来。那正是火箭,土兵的弓箭不如周兵,但是用火箭还是可以的。
那火箭上包着油布,上面是桐油,飞来很是好看。似是万道流火,向恩施城扑过来一般。若不是正在打仗,倒极像了节日的烟火。如此齐整。
黄知府此时一介文士,也拿一柄文士的宝剑,指挥人众,此时,那万道流火,扑入城中,燃起了大火。此时城内都是木质建筑。极易大火。黄知府指挥人众,正在抢火。
不多时,又一次齐射,这次射死了不少人,不少没有打过仗的民人,看到这种情形,惊惶失措。一哄而散。黄知府身边只有几十个差役文书,只怕过得一会儿,这些差役文书也要跑掉。
黄知府吼道:“都不准跑,都不准跑。”那些普通民人如何能听,不多时,大火已然开始到底燃起来。
土兵趁着夜色,开始攀爬,这些土兵,不长于云梯类的东西,但是他们从小生长于山中林中,极长于攀爬,趁着夜然,往城上扔上一根抓绳,便开始向上攀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