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李群山一众人回到营中,解雨为众人熬粥等事,在刚刚平熄的红岩寺内,此时大火刚刚熄灭,到处是白烟,教众来回奔走,曾不凡负手立于熄灭的火堆前,神色极是难看。
有教众上前低声道:“长老,粮被烧了八成,剩下的粮只能吃两天的。”
此时有营地的另一处,数个魔教从江湖中请来的杀手大叫大嚷,正与谭虎争吵,兽不凡一听,原来是几个江湖上的杀手现在还没有讨到银子,谭虎要求他们杀退了官兵后再来取那三千两银子,不想这些江湖上混的,没有一个是傻瓜,却都是不答应。
此时不想秦匪却上前,朝着众杀手一跪,大哭声来,道:“诸位江湖上的朋友,昨夜向断石那老匹夫上得山来,从我们圣教手中抢了整整超过六万两白银啊,若不是他嫌银子太重,带不下山去,剩下的几万两,也要让那向老匹夫抢去,那原本是送于各位江湖朋友的仪金啊,天杀的向老匹夫,号称正道人士,却做出这等恶毒之事,他还烧了我等救济山下百姓的粮草,天杀的向老匹夫……”说完哭叫不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匪死了亲娘。
向断石在江湖上我名声一向甚好,救济百姓,生活一向亦是节俭,此言一出,众杀手露出不信之色,其中有人大叫:“我管他是谁抢了银子,你们若不今天交出我们的卖命银子,我等不旦立时便走,还要传扬出去,你们便是彻底得罪两湖道上的弟兄,龙山齐老大那里你们也难以交待。”
这两湖的绿林势力都由龙山齐老大所掌,这次魔教招募人手,齐老大是两湖绿林的龙头,在中间相当于一个中介人的作用,但是这个中介人同时也要保证公正,保证魔教能招到身手够好的好手,同时也要向这些杀手们保证他们都可以拿到自己的卖命钱,魔教和这些江湖杀手,任何一方违约,就不但得罪对方,同时也得罪了齐老大,得罪了齐老大,在两湖的路上,走路都走不安稳。
秦匪道:“众位,且的放心,我们这里约在三万两,正好给每位江湖朋友一千五百两,后面的一千五百两,我家公子说了,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为众位朋友送上。”
众杀手见到此景,窝在一起说了半饷,终于有一人出来道:“且的听信与你等,只是我等不信这个什么谭虎谭长老,色公子还是够朋友,以后我等不和这位谭长老做生意,要你来与我们联络。”
秦匪道:“正当如此,各位放心,我家公子立时便到。”
谭虎顿时吃了一肚子气,秦匪分明是爬到自己家头上了,等到这一群人一走远,立时猛然一挥手,一耳光狠狠打在秦匪的脸上,只听得“啪”的一声,秦匪顿时倒地,嘴被打流了血,仆倒在地。
谭虎大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做爷爷的主,今天不让你明白,谁是主子谁是奴,你就骑到爷爷头上来了,你主子也要客客气气与我说话……”声音远远传了开去,这大营中许多人都停下脚步,吃惊的看着两人。
秦匪脸上神色变化一番,似是下定了决心。好像是想骂谭虎几句的。谁知秦匪却一把抱住谭虎的腿大叫道:“主子打死我罢,主子打死我罢,我就是一条狗,我只会汪汪叫,主子,奴才知错了……”大嚎声中涕泪齐下,抱住谭虎的裤子不放手。
谭虎又打了秦匪几下,大约是觉得打这么一个人没有什么意思,看到地上的秦匪,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提腿走了。
一边的几个人上前扶了一下秦匪,只见秦匪脸沉的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泥,对身边几个人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们下去罢。”
几人不敢围在秦匪身边,全都退了下去,秦匪道:“你们几个,去搬一下银子,便说谭长老已然应诺了,我要去换一件衣服。”
等到几个手下都走了,秦匪笑着回到自己的房中,脸上一直带着笑。
到了房中,秦匪没有急着换自己的衣服,尽管上面沾满了水与泥,只是坐在自己的桌子边,慢慢从自己的箱中翻了半天,从中拿出一小本子,找了开来。
只见上面写满了名字,有的已经划掉了,有的则是刚刚上去的,秦匪认真的拿起笔来,看着自己的这个小本子,在上面端端正正写下“谭虎”这两个字。
前面一个名字正是“李群山”
秦匪合上小本,口中喃喃道:“不要急,不要急,爷将你们一个个全都送上西天,不要急的……”
红岩寺中,兽不凡看着躺在床上的裘败天,眉头皱起来,半天不曾言语。这裘败天受的极重的伤,虽然用了不少灵药,但是也不见好转。
等到兽不凡从房中转了出来,色公子立时跟在一边,凑上前来。
兽不凡道:“如果是为了你那个手下的事情,就不用跟我说了,现下不是跟谭虎翻脸的时候,你还是安份一点儿罢。”
色公子笑道:“非也非也,我是想说,您看既然裘长老不行了,与其让他死了,不如将他的一身内力都吸过来,我们就对总坛说裘长老是受伤过重死的,兽伯伯您看如何?”
兽不凡看了一眼色公子,道:“那怎么行,我们都是圣教长老,他在功于我圣教,你不要一天到晚打这个主意,内力这个东西,吸过来的,终是不及自己练的。”
看到色公子一脸不信的表情,兽不凡知道这话莫说色公子不信,自已也是不信的,便叹道:“他有个什么内力,他一个五漏之身,练出来的内力大而无当,全靠向女子采补,这种内力,吸过来,占着丹田,却什么用也没有。”
色公子脸上露出悻悻之色。
曾不凡道:“还是将主意放到快点儿回总坛上去罢。”
远处,上百教众将众多大车排好,那车里发出银光,正是数年来在红岩寺附近开出的银矿,不时有人拿眼偷看这银车中的银两,这些银两,当真是诱人至极。
色公子立于一边,对兽不凡道:“伯父在上,小侄以为,这矿洞反正我们不用,为何要留下给那吴狗官,不如将其炸了。”
兽不凡点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那个秦匪,是个人才,可以提拔。”说话间,秦匪便站了一边。
远处,银车分作两队,兽不凡自语道:“吴柄章,你就去猜吧,这些银子在那里,老夫让你一个子儿也找不到?”
李群山回到行辕之中,一片烟火,昨天魔教教众趁夜杀入营中,府兵死了不少,兵丁将魔教教众的尸体搬来一个一个揭晓开面巾,李群山看了看那些死去的教众,多是下层教众,一些贫苦得活不下去的人,被两顿饭招了过来,便为魔教卖命了。
在远处,一处高台之上,吴柄章坐于帅台中间,曾猛带着一大堆卫士护卫于身边,在吴柄章的前面,正是一大堆的土官,流官,以及将官卫士等人,甚至还有本地不少大族的族老也被请了过来。
李群山耳朵好,正好听得吴柄章在大声教训这些土官们。
当地地方官,万州的当地的流官、当地的土人头人都在听吴柄章喝斥,吴柄章大声道:“当地竟然有这么多土人入了魔教,莫不是莫头人与那魔教有什么交易不成。”地上的尸体中有不少是那些头人下属的土人,一个莫头人本是当地土人首领,闻言道:“大人这是什么话,下面这些人不听话要跑,我有什么法子。”吴柄章道:“本官听说莫头人一家有一个规矩,在你家坝子里,姑娘要出嫁,头三天都要来服侍你们父子,不知可有此事?”
那莫头人闻言只是不理。口中哼了一声,拿起一烟枪,自顾自己的抽起来。那白烟正向吴柄章飘去。竟然是不想卖吴柄章的帐。
李群山心中大是愤怒。巴山下土人坝子里,头人常欺凌自己的部民,每个坝子,新娘出嫁时头三天都要让头人去尝鲜,这已然成了为不成文的规矩,地方流官是不敢去管的,下面的土人常不顾头人的欺凌,跑到流官管辖之地,但是流官畏于土人头领,常将逃出的土了送回原头人的治下,那结果自然是非常悲惨。而且坝子中土民都是头人的奴隶,而每当发生冲突时,头人们常驱使土民们和官兵拼命,久而久之,受到压迫的土人入了魔教的越来越多。心中盘算,是不是找个日子去和这位莫头人谈一谈话。
吴柄章道:“莫头人且听好了,你等十二部立时将治下的土人约束住,此次大事若让我再看一个你治下的部民,你的下场便是那些魔教妖徒。”众千牛卫齐齐大喝一声,声音齐整。莫头人不敢言,这莫头人只是安氏土司下的一个小头人,莫说是他这样一个头人,便是他上面的安家土司,也不与吴柄章顶嘴。
吴柄章道:“众位与我上台观看处决那魔教妖人。”正是因为魔教妖人昨夜攻打,让吴柄章威信受损,是以想向这些土司展示军威,将自己的卫队都拉了上来,这时军营中站满了穿着牛头铁甲的官兵,一时间,只见到铁甲森森,一派威严之色。
不时一行人下土台,去看吴柄章点军,众头人,土官,皆跟随吴柄章,曾猛带一队千牛卫护卫,不多时,一大群魔教教众被赶入了下面的场中,不少人身上还有伤,衣服残破,约有上百人,正是官兵在突袭反应过来后,反过来追杀魔教时魔教留下的断后人手,被官兵包围,全都降了。
一员官将大喝一声,平地突然起了风雷,无数的马蹄声如雷响起,不多时,一边出现了无数骑兵,皆着重甲,竟然是重骑兵。
曾猛大声呼道:“大人有令,一个不留,全部处死。”带队骑兵长官一挥手,重骑兵排成数排,向人群冲去,轰隆隆之声响彻云霄。整个校场上只听得骑兵们策马而过的声音,降俘们的哭声都不可以听闻。
那骑兵一排过去,众魔教教众哭爹喊娘,四散而逃,不多时,重骑兵往来纵马狂踏,场上再无一个活人。地上只有无数血肉衣服。不能找到一个完整的活人。
吴柄章对众头人道:“得圣上恩准,特调龙武卫一部与本官调用,众位头人,若是你们面对这重骑兵,你们可还有活路。”众头人不语,吴柄章抚须而笑。
那莫头人也默然不语,看到这等骑兵,当真不是自家那几百个土兵可以抗衡的,心中隐隐为刚才的不听话而后悔。
吴柄章也不想为难这个头人,盖因这个头人是安氏土司所管,而安氏却是这一众头人中最配合吴柄章的土司,所以也不打算深究。
李群山心道:“这吴柄章到底想干什么?且不去管他,有时间去找这位土司谈一谈话才行。”
吴柄章立了起来,对众头人道:“从现在起,你们不准放走一个从你们坝子过坝的人,不得放一辆马车过关,若是敢吞下圣上的银子,叫你等死无葬身之地。”众头人皆诺诺称是。
吴柄章对单独对一头人道:“奢土司,你且听明白了没有。”那奢姓的土司正是这群土司反意最强的奢氏,却是那低调的大户,手下管着上万户的人口,可以调动上万的战兵,这才是这一群人中最大的老虎,只是那名叫奢正安的土司也只是低头呐呐,不敢多出声。
曾猛上前道:“大人,死的魔教妖人尸体如何处理。”
吴柄章道:“本官说了,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将这些妖人认出来的,追家人之罪,没有认出的,骨头给山中野狼吃了。”
李群山此时才明白原来查看这些已然死的教众是为了追究罪责。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心道:“这吴柄章当真是个狠人。”
巴山派一众人到了营地之中,李群山与清真、清华、言方物等前往吴柄章大帐,本朝文官多出将入相,吴柄章是文官,亦行武事,帐中大地图一幅,数名将官皆着衣甲,吴柄章经过昨天夜里的剌杀也是毫不畏惧,在会上分派李群山与巴山派一众人截杀魔教教徒。
李群山带上众师弟当即追杀而去。
一外小山谷之中,上百名魔教教徒在数十金衣教众督促之下将上百个大车厢埋入一个一个坑中,兽不凡看到最后一辆大车埋入土中,一挥手,原来督促的金衣教众皆拔出兵器,杀入人群中,那些普通的教众都是一些流民土人,手无兵器,又反应不及。只听到无数兵器入肉之声,兽不凡负手向天,看着西边的太阳,叹道:“真是美丽不可方物啊,人生无限好,只是时光易逝。”
一金衣教众上前,竟是秦匪,兽不凡道:“秦匪,你这计谋当真不错,将这两百万两银子放入这地下,又有谁会知道。”秦匪笑道:“这主意是兽长老与公子的主意,秦匪只是照办而已。”兽不凡道:“你且放心,老夫回到天山后会向长老会说明,荐你提职。”秦匪大喜,无数马屁之言滚滚而出。
秦匪又道:“兽长老,吾等不妨让吴柄章吃点儿小亏。”兽不凡道:“矿洞不是让你炸了么?”还想干什么?”秦匪道:“小人有一计,此次正道武林助朝庭攻我圣教,若不杀一杀那些正道威风,如何能长我圣教之志气。”
兽不凡道:“你说如何?”秦匪道:“三派之中,只有巴山派精锐尽出,此距巴山派不足百里,兽长老何不带人攻杀之。”兽不凡眼中精光一现,道:“真是好计,你即刻召集人手,老夫要让立刻攻打巴山派,你且将精锐的金衣使者全都带上,我们这次,一定要让巴山派派毁人亡。”
秦匪应命而去。
数日之间,李群山带一众师弟师妹和魔教教众交上了手,后面官兵连连不断赶上来,巴山派本是武林门派,这次出来的三十多个弟子,全都是精锐的中精锐,可以说得上是下一代的核心了,这其中,李群山自然是不用说了,其他如同胡一达、李观涛、谢易、罗白支、薜穿石、张重辉等人,个个都是有潜力的高手,用向断石的话说,这一群人,在数年之间,都可以成长为不湖上的一流高手。
李群山带领师弟师妹们,跟着魔教教众的,一路追杀,数日间,已然挑了数股魔教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