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感觉自己随微风飘荡起来,几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使人心酸。我睁眼一看,却是家人围在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旁,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屋熟悉的脸孔在那里哽咽。我好像是走过去的,似乎又是飘过去的,血淋的尸体竟是自己。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正如和尚说的那样,我已经死了!
突然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响起,我不知怎的就加入了一群人群之中,好像是被那铃声拉进来的。大家都是光溜溜的,相互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难为情。突然一个腾在半空中,头上长着一对犄角,满脸凶神恶煞,两边嘴角还爆出一对小獠牙,穿着明代衙服,胸口有一个明显“鬼”字。它大声喊道:“为人时光溜着去阳间,做鬼了,还不是一样要光溜着身子来阴间?大家不要觉得害羞哈,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去往你们下一个轮回咯……”说话的腔调与其是在说,不如说在唱,说的人群仿佛不愿回头看往事一眼,只想赶紧往自己的下一轮回。
不知这样昏恶走了多久,脑子里感觉有人在喊:“恩人莫走…恩人莫走…”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喊声依旧徘徊,过了许久,忽然自己好像被人叫醒一样,周围一切明朗起来,望了望半空中那‘鬼’字服衙役,还在那里吟说。可能是它在作怪,刚才迷了心智。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看喊声从何而来,但是又寻不得声音来源。这里和生前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区别。匆匆的山丘,绿绿的河流,只是偶尔从路边的丛林中探出几个长得比较畸形的妖鬼而已。和生前那天晚上梦里的鬼怪类似。
突然前面有个关卡,设卡的这些阴兵穿的官服居然是生前那天晚上梦里国民时的衣服。我预感不好,因为梦里的骷髅头军官骑着高头大马正监视着过往的每一个魂魄,旁边跟班的一群小鬼兵,手中正拿着那晚伤我的流星锤,在那里张牙舞爪。
快轮到我过关卡了,我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认出自己。我估摸着,那天晚上穿了衣服,现在光着身子,区别这么大,也许可以混过去。我低着头,紧贴着前面一个魂魄,慢慢走过了关卡,心里正窃喜,突然那骷髅军官大声喊道:“低着头的那个,给我站住!”不好,被发现了!我拔腿就向旁边的灌木丛跑去。只听身后有个小鬼喊道:“老大,就是他,他就是我们的仇人!”听见这么一句话我更是拼命往前跑。可能是还没适应做鬼,或许是被那小鬼说的话吓着了,刚跑几十米就被地上的树根给绊倒了。我翻过身来望着冲过来的几只小鬼,心想,这下完了,投不了胎了。几只小鬼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是拳打脚踢,开始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被几只小鬼揍几下不会痛,谁他妈知道,然来鬼打鬼一样痛。
正当他们踢打我的时候,天空一声巨响,一根明亮的电鞭向我直击过来,把我整个人都给打懵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怎的,我又回到了自己生前的屋子。屋里已经杂乱不堪,一副棺材盖板上被什么烧穿了一个洞,抬头看屋顶,从一个大窟窿可以看见天空几片白云飘过。弟弟和家里几位亲戚正整理屋内杂乱的东西。我上前去跟弟弟打招呼,他却不搭理我,想起了那鬼和尚的话,估摸着我已是鬼魂,弟弟看不见我。
突然一阵大笑从屋顶传来,寻声之处正是那和尚,他慢慢从屋顶飘下。
我走上前去,指着他鼻尖严声大喝:“我死了,现在大家都是鬼了,我家人现在也看不见我了,你高兴了?”
和尚倒是没所谓,笑声说道:“非~也!和尚我可不是鬼,我乃鬼仙是也!”
我不屑地哼笑了一下,说:“鬼仙?还不是鬼!”
和尚好像非常在意这个区别,一向笑眯眯的脸突然严肃起来。边向我这边走过来边用手指指着我说:“你可不要混淆这个概念。鬼和鬼仙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最明显的就是,你看我身上,仙气弥漫,余辉耀耀,生机盎然。你看你,一团烟雾,死气沉沉,连个人影子都不如。我可以不受阴间鬼铃的约束,阳间太阳的灼烧,你行吗?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我终于知道这个和尚的软肋。对于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几乎连上厕所脑子都有他的影子,我狠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这正是我言辞挖苦他的时候。我冷笑道:“还是鬼!”
和尚气的停下了脚步,手掌直拍自己的脑瓜,突然哈哈大笑,然后冷不丁地说:“好吧,我确实是鬼!”
看他不想与我争辩,我转身过去看着弟弟那憔悴忙碌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和尚在身后说:“难过也是于事无补,死都死了,何必呢。”
我冷冷反驳回道:“你当这不是你家人,别老在旁边吹凉风好不好?”
和尚见我伤心至极,也就不好意思再冒昧打扰我,自己没事地找个位置坐下来,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安静了一会儿,我心中疑问重重,就问起了和尚。
“和尚,我问你一下,为什么我刚才在一个很多鬼魂的地方被那个骷髅军官追杀?”
和尚见我问他,高兴地走过来笑呵呵的对我说:“好歹我也比你早为鬼300余年,你不要老喊我和尚吧。我法号普来。”
我有点不耐烦,却还是假心恭维地叫道:“慧普师傅~”
和尚显得非常高兴,哈哈大笑之后“诶~!”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说入正题。
“你这个说起来就要扯远咯。民国23年,也就是你的上一世,你本是位靠做点爆竹,养家糊口的生意人。祸因源起于你娶得一房漂亮媳妇。那天那骷髅王……哦~他生前名唤王焦远,是军阀里一个小排长。那天他带一帮匪兵去你家搜刮军粮,见你媳妇长的水灵,就强占了她,还要你在旁边看着他们施暴于你妇人。事后,打你半死,抢走你家口粮,扬长而去。你家妻子,不堪这种凌辱,精神失常,饮刀自尽。而你为报此仇,尾随到他们军营,晚上取尽家中所有火药,引导到他们军火库,炸死他们一个团的人。而且还不死心,聚拢他们破碎的尸体,烧为灰烬,用几口大缸混合黑狗血装满,用糯米封口,镇压在一座八角玲珑宝塔之下,使得他们永世不能超生,然后回家,火烧自家宅院,抱妻****。虽然他们有错在先,但是你让他们不入轮回,阴魂于阴间飘荡多年,不找你报仇才怪,所以,你们刚才在黄泉路上狭路相逢,他们当然是想把你打得灰飞烟灭。”
我惊讶我上世还有这么一段离奇故事。和尚道出原尾,我恨不得再去杀那王焦远一次,也恨自己上世既然大仇已报,为何还要火烧****?思来想去,可能还是对妻室感情太深,想着一个人之后孤独于世,苟且偷生,还有何种意义?还不如一了百了。虽然记不起来前世,细细想来,如现在还发生这种事情在我身上,我还是照着前世那样去做,封死那些匪兵。****的,当兵不保家卫国,尽欺负善苦之辈,活该现在投不了胎。
思过之后我继续问和尚:“那为什么刚才一条闪电击在我身上,我就回来了?”
和尚笑着说:“这个问的才是重点,本来你会像你上生的每一世,在26岁里的某一天里死去,但谁知道……”
“等等,你说我上生的每一次,都是在26岁里的某一天死去?那生前给我算命的瞎子算命还是蛮准的。我前生的前生是干什么的?过不了27岁就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