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妃到皇上的寝宫时,皇上和国师的一盘棋杀得正酣。
皇上本来就不太喜欢好色、不学无术的九皇子,连带着对秀妃也冷淡了,嫌她教子无方。皇上令小福子传令说没空见秀妃,让她先回去。
秀妃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想让皇上给她出出气,结果在皇上这里又碰了壁。她在愤怒中又添了委屈,岂肯善罢甘休。
她知道皇后也不喜欢高山云,她考虑到高山云毕竟是皇后的儿子招来的女人,找皇后讨个说法准没错,便转道去了凤祥殿。
秀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高山云害死雪兔的经过说了一遍。
皇后怒从心头起,高山云这个惹事精又闯祸了,还被人家找到自己的头上来,皇后觉得自己也失了面子。
皇后早就知道高山云住到了煊儿的宫殿中,本想应了煊儿的要求,给她一次机会。结果她非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公然又犯下了这等过错,连带着给煊儿也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个女人着实可恶,绝不能再对她纵容姑息,皇后气冲冲地吩咐心腹侍女去传高山云过来。
侍女本以为高山云早就畏罪逃回了煊赫殿,结果转了一圈,在秀妃的殿中找到了她。侍女见她气定神闲地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水,暗骂她太狂妄。
侍女趾高气扬地说:“高山云,我们皇后娘娘传你过去。”
高山云暗想,皇后这个时候突然召见她,多半是和秀妃兔子的事情有关。她扬眉一笑,向侍女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侍女知道高山云故意为难她,她连说了三遍,越说越不耐烦,声音越来越大。
高山云淡淡嘲讽,“听起来你不是过来传命令的,而是过来吵架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从哪里冒出个泼妇呢。皇后端庄贤德,怎么养了你这么没素质的侍女,你太给皇后丢脸了。”
侍女这才明白被高山云摆了一道,身为皇后的心腹侍女,她的形象很重要。她声音顿时放低了,语气仍然十分冷傲:“是你耳朵不好,我才大声告诉你的,这下你听清楚了吧,那就赶紧跟我走。”
“你觉得就你这十分不友好的态度,我会心甘情愿跟你走吗?”高山云讥讽反问。
“怎么?你想违抗皇后的懿旨吗?”侍女威胁高山云。
“我并没有看到皇后的懿旨,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觉得凭你的二两力气,能把我带过去吗?”高山云更加轻蔑地反问。
侍女知道高山云的本事,如果她硬是不去,即使皇后亲自来请,恐怕也请不动她。再说了皇后那边还急等着呢,不能再跟高山云置气了。
侍女放软了态度,赔着笑脸,温柔地说:“云姑娘,皇后娘娘有请,您过去吧,不要为难我这个当差的。”
“你早这样说,也省下耽误这段时间,记住,以后和我说话时,就用这种态度。”高山云警告侍女。
东方紫薇在旁边对高山云竖起了大拇指,这个侍女仗着是皇后的心腹,一向很骄横,今天被云姐姐几句话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高山云认真叮嘱小公主,让她和御医务必保护好了那只兔子,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高山云不慌不忙地进了凤祥殿,皇后和秀妃同时用愤怒怨恨的目光盯着她。
高山云仰头一笑,这两个女人活脱脱的就是俩怨妇,要是用这眼神盯着皇上,效果就更好了。
皇后听到她轻蔑的笑声,怒火更盛,直接就冲她喷过来了:“高山云,你为什么要杀死秀妃的爱兔?”
“皇后您哪只眼睛看到我杀死兔子了?”高山云不紧不慢地问。
“秀妃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敢抵赖,秀妃好心好意邀请你们去看兔子,结果你却行此歹毒之事,惹秀妃伤心,你简直是罪不可恕。”皇后恼火地大声呵责。
“皇后先不要急着下结论,若是你听信了别人的片面之词,导致你的假设出现了错误,皇后岂不失了面子。”高山云似笑非笑地说。
“我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到了皇后这里你还敢狡辩,你有没有把皇后放在眼里。”秀妃故意挑拨是非,让皇后更加生气。
皇后果然大怒:“高山云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让本宫把你打入天牢才肯承认吗?”
“皇后娘娘,我敬你是煊的母亲,给你留了几分面子。我唯一能承认的就是,秀妃的兔子不是我杀的,而是夏洛汐。”高山云冷静地说。
“你不要提煊儿的名字,你不配,你们的事情我改日再处理。”皇后带着怒气,不屑地瞅了高山云一眼,嘲讽道,“八皇子妃温柔娴淑,怎么可能害死一只无辜的兔子,倒是你这种野蛮无礼之人,本身就有最大的嫌疑,何况秀妃又亲眼所见。”
“我本以为皇后母仪天下,定然是贤明之人,没想到也如此好坏不分。”高山云反唇相讥。
“放肆!岂容你诋毁本宫,不用分辨,那八皇子妃也比你强之百倍。”皇后根本瞧不起高山云。
“既然皇后如此执拗,我们没法交流了,我无语了。”高山云冷笑阵阵。
“你分明是没有理由再狡辩了。”皇后嘲讽道。
“高山云,既然你承认杀了我的雪兔,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下贱的奴婢,我的雪兔是怎么死的,我就怎么处死你。”秀妃恶狠狠地说。
“谁敢伤害云儿!”威严的声音从外面猛然响起。
东方煊大步奔进来,把高山云护到身边。温暖踏实的感觉瞬间袭上高山云的心头,她笑着望向他。
东方煊盯着秀妃,冷厉严肃地说,“秀妃娘娘,为了一只兔子杀死一个人,这不符合东旭国的律法。最重要的是,云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杀死一只兔子,你随便给人乱按罪名,本身就触犯了律法。”
秀妃被东方煊的气势震撼,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以前东方煊脾气温和,现在竟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皇后生气呵斥:“煊儿,休得对秀妃无礼。”
“母后,此事我已经听说了,我相信云儿是无辜的,也请母后相信我的话。”东方煊坚定地说。
皇后不想在秀妃的面前和儿子吵起来,她压下怒火,冷冷地说:“我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但我更相信证据。”
高山云铿锵有力地说:“皇后娘娘,我会给你证据的,请大家到秀妃的殿中去,我即刻把证据拿出来。”
“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招。”皇后不屑地说。
东方煊疑惑地小声问:“云儿,你真的有证据吗?”
高山云自信地点点头,笑笑说:“煊,你尽管放心,你现在传令让宫里最好的仵作、理发师带着工具,再加上执法官和夏洛汐,都到秀妃的殿中去。”
东方煊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看到她信心十足的样子,他什么也没问,依样照做。
很快人员都到齐了,另外还有很多听到风声,过来看热闹的妃嫔及宫人,很多人挤到了秀妃宫殿的院子里。
夏洛汐好整以暇地瞅着高山云,以为她故弄玄虚,此事根本就没法查找证据。
高山云命仵作把死兔子从包里取出来,她朗声说:“这只兔子一直由御医看守着,小公主也在旁边监督着,并没有任何人动过,还是原来的样子。”
东方紫薇和御医点头称:“确实如此。”
人们议论纷纷:仵作也在这里,难道高山云要让仵作给兔子验尸?
出乎意料地是,高山云却让御医把兔子递给了理发师,人们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东方煊眼前一亮,明白云儿这样做的目的了。夏洛汐猜到了,她并不担心。
高山云轻松一笑说:“请理发师傅把兔子的毛全部剃干净,就像你给人剃光头似的,小心不要刮伤皮肉。”
理发师很不情愿,让他一个御用理发师给一只死兔子剃毛,他觉得晦气,却碍于六皇子的命令,不得不执行。
他的技术非常好,不一会儿,一只长毛兔就变得光秃秃的了,剃得很干净。
人们赫然发现兔子身体左右两侧,各有五个青黑色的手指印。秀妃看到爱兔的惨状,又一阵心疼。
仵作富有经验,检查后说,兔子是被人用深厚的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指印就是留下来的痕迹。
夏洛汐恶人先告状,指着兔子说:“当时我和秀妃娘娘都看见了,云姑娘用力一捧兔子,就是她用内力把兔子震死的,或许她不是故意的。”
皇后嘲笑高山云,她给兔子验尸,不是故意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东方煊也隐隐有些担心,光凭这个指印,根本无法断定是不是夏洛汐干的。
高山云看了看夏洛汐,冷笑一声:“八皇子妃稍安勿躁。”
她让仵作把兔子提起来,她指着兔子身上的指印说,“大家请看,指印的中指上有一个特别明显的凸起处,颜色较深,一看就是戒指留下的印记。而八皇子妃的戒指就是戴在左手中指上,请她举起手来,让大家看看。”
夏洛汐心中一惊,没想到高山云连这个细节也想到了。她很快冷静下来,说:“喜欢把戒指戴在左手中指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还有你呢。”
“很抱歉,我的手上从来都不戴戒指,我嫌麻烦,你们可以看看。”高山云语气轻松地说。
“有可能是你刚才偷着摘下来的。”夏洛汐挑眉道。
“我可以给云姐姐作证,她一开始就没有戴戒指,大家若不相信,可以让店里的侍女回忆一下。”
有的侍女说高山云根本没戴戒指,有的侍女说没在意。
“秀妃一定知道的。”高山云淡然道。
秀妃当时紧张得直盯着高山云的手,她看得最仔细,她记得高山云的手上确实没有戒指,而夏洛汐的手上有。秀妃有些迟疑地说:“好像高山云的手上没有。”
夏洛汐巧妙地说:“秀妃娘娘你痛失爱兔,心神已乱,也许没有想明白。”
“八皇子妃你真是巧舌如簧。”高山云指着兔子另一侧的指印,其中大拇指处有一个凸起处。
她字正腔圆地说,“这个是扳指留下来的印痕,其中的这个圆点是扳指上面镶的钻压的,痕迹特别深。大家都知道,带扳指的人并不多,八皇子妃就是其中一个。把你的掌门扳指举起来,让大家伙瞧瞧呗。”
夏洛汐赶紧一挑拇指,把扳指顺到了袖子里。她不动声色地说:“我的掌门扳指十分珍贵,我已经保管起来了。”
高山云转身对秀妃说:“秀妃娘娘心细如发,一定还记得八皇子妃抚摸兔子时,右手拇指上有没有戴扳指。”
秀妃当时看到了夏洛汐的扳指,还觉得挺特别的,所以她印象很深刻。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夏洛汐说,“八皇子妃怎么解释你的扳指。”
夏洛汐当然不肯承认了,她眨眨无辜的大眼睛说:“秀妃娘娘你记错了。”
“夏洛汐,你才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高山云冷冷说着,身体跃起,向夏洛汐攻过去。
夏洛汐暗暗吃惊,她故意装可怜,往后倒退着,显得柔柔弱弱。
高山云心中冷笑,好你个虚伪的白莲花,装可怜博取别人的同情呢,你不还手,休怪我不客气了,她步步紧逼。
夏洛汐左躲右闪,实际在用轻功巧妙地避开高山云的攻击。高山云骤然加快速度,让夏洛汐没有喘息的机会。
高山云瞅准时机,伸手一下子撕破了夏洛汐外套的大袖子,藏在袖子里的扳指应声而落。她眼疾手快,一把捡了起来。
高山云岑冷道,“夏洛汐,我没有撕掉你的中衣,给你还保留着一层皮,这是我给你留的最后一点面子,希望你好自为之。”
夏洛汐吃惊,想抢夺扳指已经来不及了。
高山云把扳指放到兔子的印痕上,大小正好,事实已经不言而喻。
秀妃没想到真正的凶手是夏洛汐,她生气地指责。
东方煊笑着赞赏,云儿这招漂亮,用事实来证明。
夏洛汐依旧狡辩,说高山云一向诡计多端,不足为信。她还说,一定是高山云之前在兔子尸体上做过手脚。
东方紫薇立刻反驳:“我和御医一直在这里守着,云姐姐根本没靠近兔子。”
夏洛汐不阴不阳地说:“大家都知道,小公主你和高山云交往甚密。”
东方紫薇生气:“你竟然质疑我的人品,除了我和御医,这殿里的侍女也可以作证。”
侍女纷纷说,云姑娘之前一直在喝茶,后来被皇后叫过去了,未曾靠近兔子。
大家都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夏洛汐,她依旧在想法子为自己开脱。
高山云不耐烦地冷冷打断她的话:“如果你不承认,这个彩虹宫的掌门扳指你就不用要了。”
扳指丢了,就等于掌门之位丢了,夏洛汐很着急,孰重孰轻很明显。她只好小声承认:“确实是我杀死了秀妃的兔子。”
“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高山云清冷地说。
“我一时糊涂,为了让秀妃误会你。”夏洛汐知道自己不能敷衍,只好硬着头皮说。
“大家伙都听到了吧,八皇子妃全招了。”高山云斜睨着夏洛汐,大声道。
东方煊舒畅地笑了,云儿还真有办法。
秀妃带着被欺骗的愤怒,质问夏洛汐,让她赔雪兔。
夏洛汐眉头一皱,“我会赔给秀妃娘娘一只养在彩虹宫的彩虹兔,是我用草药喂大的。它不仅可供观赏,而且身体的温度会随着季节变化而调节,夏天抱着它可降温,冬天可御寒,可谓极品中的极品。
秀妃一听世上竟有这么神奇的兔子,心底升起很想要的渴望,让夏洛汐快点把彩虹兔运过来。如果情况属实,确实好,她可以考虑原谅夏洛汐。
夏洛汐用请求的语气对高山云说,“云姑娘,我已经和秀妃娘娘达成协议了,你可以还给我扳指了。”
“我根本不稀罕这个东西。”高山云随手把扳指一扔,夏洛汐急忙跳起来接住了。
她把扳指戴到手上,脸色一沉,用被冤枉的语气说:“高山云,你今日用诡计陷害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恶有恶报,你终会受到报应。”
“哎,你个小样,还倒打一耙呢。”高山云还是第一此见这种虚伪狡诈之人,她忍不住发笑,“事实胜于雄辩,事情已经败落了,你再耍花招也不管用了,只会让人觉得你更无耻。”
“陈冤总有得雪的一天。”夏洛汐忍辱负重地说完,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
人们听了这话,半信半疑。高山云和夏洛汐比较而言,人们对夏洛汐的印象更好,有人见她委屈的样子,觉得她有可能被诡计多端的高山云给陷害了。
也有人见事实摆在面前,确实是夏洛汐杀死了兔子,觉得她虚伪歹毒。
皇后刚才还一个劲地责骂高山云,认准了就是她的错,这下也无话可说了,皇后很尴尬地离开了。
高山云虽然没有让所有人都相信夏洛汐的虚伪阴险,但已经有人对夏洛汐的好印象大打折扣,这也算初战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