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声音,俊天刷的抬头,却见高高在上的美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大怒,他认得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陷害母妃。他忘不了,忘不了,这个所谓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女人,将一堆母妃犯罪的证据堆到父皇面前,亲手毁了他的母妃。
那时他只有三岁,几天没见母妃,他哭着要找,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母妃不回来了,他不信。直到三天后,他再一次见到他的母妃,那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人了,脸上竟是丑陋的疤痕,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有些甚至还不时的冒着血泡,长长的头发一片片血肉模糊,大片大片的头皮有些还连在头上,鲜血顺着发丝流下,双腿好像是断了的,只有皮肉和筋脉连在一起,每爬一步,身上的皮便破一点,血就多流出一些,她一步步的爬向金銮殿,希望那个真正君临天下的男人能还她一个清白,可是当她一步步,一声声互唤着到了大殿门口的时候,却再也进不去了。她看到了她,就是现在任然高高在上的女人,冲她温和的一笑,就像嘲讽她多么傻一样,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是徒劳的。一路上到大殿,有多少守卫,真的没有人通传吗?
不,有,而且还不止一个,但皇后以一句证据确凿就狠狠地定了案,皇上想要翻版,但顾忌皇后,始终微微的一摆手,打入冷宫。
他依稀记得,当母妃听到皇上亲口说要将他打入冷宫的时候,那一声响彻天地的凄厉,那一刻大殿内众臣纷纷动容,力荐重审。
皇后凤目含煞,事已定局,谁敢重审。众人无奈摇头,是啊!事已成定局,何必白白惹来不快。
他依旧记得,母妃被人拖走时,轻声道,“一夜春风江满堂,一时秋色满苍荑。皇家恩情水中月,月影难得得身损。”
自始至终。她们母子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被吓傻了。后来他找人问过母妃的消息,有人告诉他,他母妃自尽了,就在当天那首诗念完之后。
如今再见,仇人就在眼前,他却无力手刃。倔强的盯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浑身散发出滔天的恨意,整个房间为之颤动。
纤仪见状,回忆道,“你和你的母妃一样令人讨厌,当初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可是她死了,我却活着。今天你也用这种眼神看我,结局会是一样。”
俊天冷笑,强烈的怒意和讽刺出现在他还稚嫩的脸上,尽量声音平稳的道,“是吗?”
纤仪赞道,“不错,都这时候了,还真么冷静,不愧是淑妃的儿子,当初她可是满腹经纶的。”
“闭嘴,你没资格替我母妃。”俊天大喝。
纤仪冷笑,“本宫没资格?要不是本宫当年身子不适,怎么会轮到你母妃那么卑贱的女人侍寝。她错就错在生下你,还妄图和本宫强恩宠,死了活该。还有你,你以为你会活下去吗?给我带下去,好生看着。”纤仪大喝,显然也是气到了极致。
无生无息,不知何时,一袭红衣的男子椅身在君兰阁的角落里,面带笑容,一双碧色的眸子,里面异光流串,生生不息。一个如此鲜艳着装的人不知是什么出现的,但一直以来都从来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房间内皇后正大发雷霆,吓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人人自危,浑身瑟瑟发抖。地上更是铺天盖地的跪了一地。所谓主子受屈,奴才的日子就不好过。
一地的奴才此时破天荒的万众一心的抱着暴风雨快些过去的想法,额上冷汗滴滴落下,房间内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分明。唯有紊乱不正的呼吸低诉着他们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纤仪此时完全没有了什么母仪天下的风范,有的只是一腔怒意。凤目寒煞,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整个房间都因他的情绪温度下降了十几度。
这么一来可苦了跪在地上的奴才们,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温度骤然下降的原故,竟然可以清楚的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
隐在暗处的红衣男子无奈摇头,自语,哎,怎么还是这么大脾气。轻摇折扇,缓缓的随风而来,轻盈的不带走一片云彩。皇后娘娘好大的怒气啊!声音温和,竟让人感觉很快沉醉。
本来正在气头上的纤仪一听来人声音,大喜,心中闷气一扫而光,原来还风云密怖的表情刹时日头高挂,朗朗晴空。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都感激的松了一口气。
抬眸,一袭红衣的翩翩美男子嘻笑着迎面飘来,一双独一无二的碧色眸子流光****,时而凌厉,时而温柔。一件如此艳丽的大红穿在他身上,配上他碧色的眼眸,不但不感觉到不论不类,反而给人一种别样的妖魅。
纤仪忙长身而起,轻笑一声如玄冰湖中突然投入一道凌厉的剑气,玄冰喀碴里面一声裂开,露出如水般的温柔,“你来了?”
红衣男子眸光更盛,语气却越发磁性,回道,“是啊,接到你的传信,就来了。”
两人身份有别,却一问一答那么自然。
纤仪闻眼,眼角眉稍悄悄泛起一丝愁怅与苦涩。回身随意一坐,道,“他还好吗?”
红衣男子眸光一闪,又恢复平静,道,“他还好,就是一直很想你。”
纤仪点头,无奈道,“是我不好,姐姐对不起你。”
红衣男子轻笑,“无访,我这样自由自在很好。”
纤仪低头,知道现在一切说什么都晚了,轻声道,“今晚就留在这吧,我们姐弟好好聊聊。”
红衣男子点头,道,“他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后悔了,可以随时回去。”
纤仪无言,回去?怎么回去?
红衣男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刚想多说两句,忽然身子一震,面色古怪的道,有人来了。
纤仪也是一怔,是啊,还真是有人来了,还是个稀客呢语引刚落,一个身着绿衣的神态略显萎迷的绝色女子缓缓的走进来。
四目相对,最终绿衣女子躬声道,“见过皇后娘娘。”
纤仪失笑,知道她不愿提起宫中之事,也不勉强。素手一扬,轻声道,妹妹不必多礼。意思就是说你我姐妹曾在宫中共侍一夫,而今你虽已是臣下之妻,但惜日姐妹情份还在。你大可不必形如此大的礼。
绿衣女子自然就是隐玉了。眸光一寒,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弱不惊风的样子。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言语间不露痕迹的却回了皇后。意思就是说以前已经过去了,如今你我各侍一夫,乃君臣之分,皇后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就尽管使出来,臣妾接着就是。
皇后淡笑,“你还是没变。”意思是说你还是那么喜欢自作聪明,隐玉闻言,也跟着轻笑,“皇后娘娘也没变,只是更加动人了。”意思就是说你也没变,还是城府更深了。
皇后闻言却美目一冷,以为她知道皇上夜半从自己房中离去,自己并不知情的事,借此讽刺于她。心头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一下子蹿了出来,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妹妹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不知今日怎么有兴趣来我这君兰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