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醒醒,你看看我,你看看欢欢,欢欢已经变好了,欢欢听你的话了,你都不肯给欢欢机会了吗?不肯再看我一眼了吗?外婆,你醒醒啊!”
冷欢哭得声嘶力竭瘫倒在地,冷昧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冷静道:“外婆已经离开我们了!”
外婆年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是事实,最近这几年都在反反复复的病情变化中,每次都觉得已经做好了她离开的准备,可当她真的离开的时候,还是那么不适应!
“外婆一定是不肯原谅我,所以才不肯早点把她病重的消息告诉我,所以才不要我来见她最后一面的,是不是?”冷欢抓着冷昧的手问,“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要改了啊,她已经不给我机会了,是不是?”
“不是,外婆早就原谅你了,她知道你是好孩子,一定会改好的,临终的时候还让我们告诉你,她爱你!”
“那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为什么?”
冷昧眉目伤痛,“不是不让见,而是回来得有些晚,错过了!”
“外婆,外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对不起!”冷欢瞬间再次泪崩,她趴在老人床边,足足忏悔了一个小时,才慢慢止住了哭声,有太多的过错,太多的话想说了。
见她止了哭声,唐苏默默地递过去一杯温开水,冷欢一愣,错愕地抬起头,“你?”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她淡然道。
冷欢痛苦地点了点头。
外婆的追悼会定在两天后,开完追悼会她的遗体会长眠在这片大海旁边,冷昧带她去看过地址,是个很好的地方,可以瞭望整片海洋。
把外婆送走后回来的路上,花年开着车,冷昧与她坐在后排,窗户放了下来,他靠在窗边一直看着天空,这两天他很坚强,少言寡语条理清晰地安排着外婆的后事,比起已经哭晕过去的冷欢,他内心更加难受吧?
唐苏伸手,默默握住了他的双手,一如这两天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陪伴,冷昧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苦涩道:“十二年前,我爸妈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好像整个世界都阴沉沉地压在了头上!”
她没有经历过那种悲痛,但光是想想已经无法承受,此刻说什么都是虚的,她默默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温香暖玉入怀,冷昧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松懈,他将悲伤的脸埋入她的发间,嗓音沙哑得令人心痛,“我没有血脉亲人了!”
回到别墅,冷欢挂了吊瓶,医生护士正守护着她,冷昧处理好了所有事情回来,已经快到深夜了,他疲倦地倒在沙发上,唐苏听见响动从楼上下来,走到了他身边,“吃了吗?”
“吃不下!”他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唐苏坐在他身边,柔声道:“我熬了粥,也煲了汤,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他缓缓睁开眼睛,有些动容地看着她,“谢谢你,还好这几天有你!”
“那就起来吃点?我的手艺可很难尝到的!”
外婆离开,她也同样伤心,只是那种伤痛怎么可能跟他的相比,但也足够让她体会到这种情况下,多么希望有个人陪伴,不管出于何种情感,此刻她都想陪着他,等度过这段时期再提那些事情也不迟!
冷昧苦涩一笑,有说不出来的心酸,“也只有这种情况下,你才愿意多照顾下我,我也才能这么幸运地吃到你亲自做的东西,外婆连离开都在帮我呢!”
“好了,别说这些了,外婆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像以前一样坚强!”她笑着给他端了汤和粥。
冷昧苦涩,“外婆是寿终正寝的,走得很安详,她说她没有遗憾了,那我们做后辈的,自然也该没有遗憾了,怎么可能会不坚强呢?”
所以,十年前他爸妈意外因为她舅舅的贪婪意外死去,才是他此生最大的伤痛吧?也因此他差点失去理智!
其实,这两年她想过很多,如果换做是她,站在冷昧的角度来看问题,没准早已不计一切地报复了,但他没有,他还保留着理智,保留着对她的宽容和信任,只是当时的她不理解,没有体会到而已。
说到底,整件事情的过错,她也有份,如果不是她的亲舅舅做出那种事,没准冷昧现在跟他的父母过着很幸福的生活,他又怎么会品尝到这种举目无亲的感觉?
内疚由衷而生,唐苏诚恳道歉,“冷昧,对不起,当年……”
“当年的事过去了,况且这件事不该由你道歉,犯错的人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一切到此为止,我父母也从不是喜欢记恨的人!”
唐苏微笑,“谢谢你,更谢谢你的父母教会了你宽容!”
“如果他们还在,你该叫他们爸爸妈妈,别说我父母,嗯?”冷昧拍了拍她的头,低头开始喝粥,“嗯,味道不错,特意为我学的吗?”
“你想得美!”见他情绪好不容易放松,她也玩笑道。
气氛虽然缓和了些,但两人都不想多说话,因为悲痛也因为太累,吃完东西,冷昧拉她上楼睡觉,冷昧几乎日夜守在外婆那,她是一个人睡在主卧里的。
现在二楼的客房有冷欢睡,他要睡只能睡一楼的客房,现在拉她上楼是什么意思?
“今晚陪陪我吧?我现在感觉整颗心都是空荡荡的,我不想一个人呆在黑暗里,可以吗?”
唐苏为难,“冷昧,我们……”
“怕什么?这种日子我还会对你做什么吗?我要的是陪伴,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也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他是在暗示离婚的事吗?唐苏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简单洗漱了下,穿着保守简单的家居服躺在了同一张床上,时隔两年没想到第一次同床,是在这样一个悲伤的夜晚,今晚外婆彻底离开了他们。
而冷昧也将再没有骨肉血亲,不由地她转身抱住了沉默不语的男人,笑着安慰他道:“冷昧,我突然想起你说错了,你还有骨肉血亲呢,只是他还没有出生而已!”
“嗯,我希望他是属于我跟你的!”他抱住她,用下颌摩擦着她的头顶,低喃的声音由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