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唐苏闭上眼睛扭过头不想看他。
冷昧略显尴尬的僵了僵,范亦谦见状轻柔笑道:“你醒了就好,冷昧这家伙,可是一夜没睡,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出去!”
烦躁冷清的声音甩过来,范亦谦也是一脸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愧疚道:“其实,我们不是有意要欺骗你,而是以你当时的身体状态和情绪状态,实在不宜告诉你真相,他也是想找个适当的时候告诉你,没想到……”
“范亦谦,你说朋友,我便信你,你是医生耶,你居然,呵呵!”唐苏冰冷的笑了两声。
她话不多,也绝不刻薄,可每一句都精准得捅到人心坎里去了,杀得你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范亦谦叹息一声,“对不起!如果当时我严禁你下床活动,也许孩子不会……”
抽泣声在病房压抑着传开,唐苏背对着他们的身体在轻轻抖动,她在哭,冷昧紧锁着眉心,迈步准备上前,范亦谦扯了扯他,示意两人先出去,给唐苏冷静的空间。
冷昧有些不放心,范亦谦强拉着他出来,“行了,你也该休息下了,现在给她点空间吧!”
“我担心她会……”一想起上次她的伤,冷昧总有一百个不放心,转念想了想,他现在进去,她只会情绪更激动,“我在外面守着!”
范亦谦见劝说无效,便也放弃了,他的女人他爱守着就守着吧!
两天。
唐苏都不肯进食,威逼利诱甚至是软磨硬泡统统无效,冷昧端着她精美的食盒无奈的站在她面前,“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别这样惩罚自己,行吗?”
她挑了挑眉毛,冷眼瞧了瞧他没说话,她不是折磨自己,也不想拥着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就算她也跟着去死了,孩子也回不来,她只是单纯的,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仅此而已。
她不吃,他也吃不下,短短两天时间,两人都瘦了一圈,她已经瘦得不能再瘦了,冷昧无奈至极,“别逼着我做让你恨我的事,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你听见了吗?”
两天,她没跟他说一句话,他所有的狠话放了,柔软的话也说了,对她而言统统如同刮过耳畔的风,毫无影响意义。
到了晚上,连续两天呈游离状态的女人,终于有了表情,是愤怒极大的愤怒,她几乎要跳脚起来抓着冷昧问,为什么要把她父母找来?
只是她没了力气,也不能这样。
“苏苏,你这傻丫头啊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让冷昧瞒着我们,你能瞒我们多久,啊?”苏凤泪流满面。
唐华明也是一脸悲伤,“再怎么样,不能不吃饭,我跟你妈听说以后,急得晚饭都没吃就过来了,你要急死你妈啊?”
“爸,妈……”对父母的愧疚,将所有的悲伤都勾带了出来,唐苏一把扑入了苏凤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呼唤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哑得让人万分心疼,苏凤和唐华明都默默的流了眼泪,心疼那流掉的孩子,更心疼自己的女儿。
压抑在内心的忧伤太厚太重,几乎要把唐苏给压垮了,这一哭就是整一小时,她哭累了,也哭惨了,不知不觉睡着了,苏凤默默擦着眼泪,给她盖好衣服。
门外,两个男人在说着什么,只有他们俩知道。
“孩子是怎么回事?”唐华明脸上有前所未有的严肃。
冷昧紧锁着眉,语气低沉,“她身体太虚,孩子没保住。”
“身体虚?”唐华明冷讽一笑,“我的女儿从小身体就挺好,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她怎么会身体虚弱到流产的地步?”
“我说冷昧,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大的误会,甚至是说现在你对我有多大仇恨,那都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她一个女人,你何苦为难她?她受了折磨,死的也是你的种!”
唐华明鲜少这么愤怒,胸口急剧地起伏着,若不是冷昧来找他们,他们还当真不知道女儿处在什么样的状况下,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我没有为难过她!”冷昧目光一挪,有些内疚的垂下眉毛,“但,这件事的责任,我不推卸,现在是想办法让她吃饭喝水,再这样下去她身体熬不住!”
“这个不用你来说!”唐华明冷哼了一句,“还有,你记住,你父母的事,我问心无愧,至于她舅舅,那也与唐苏无关,你若继续牵扯于她,我就算拼命也会把她带回家的,你好自为之!”
他甩手走开,在门缝里看着还在哭泣的女儿,他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女儿啊,唯一不乖的就是总是报喜不报忧。
范亦谦远远看见这一幕,默然走到冷昧身边,安抚式地拍了拍他,“怎么样?需要我代你解释一下吗?”
“不必了!”冷昧无所谓的笑笑,男人嘛,一点误解委屈,正常得很!
范亦谦表示明白,看了看他憔悴的样子,“回去休息下吧,我看这里也不需要你,不如回去准备点吃的,没准她哭够了就饿了!”
“这几天被她倒下的东西还少吗?”全都是他亲手做的,费尽了心思,她看都不看一眼,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活该,一拳轻击在范亦谦胸上,“替我看着,我回去准备!”
“去吧!”范亦谦偏了偏头,等冷昧走后,他敲门进了病房。
唐苏哭累了,伏在苏凤大腿上,默默闭着眼睛,唐华明见他进来,忙站起来道:“医生,你好!”
“伯父伯母好,我是范亦谦,唐苏的朋友兼主治医生,”他顿了顿,还是加了一句,“也是冷昧的朋友!”
唐华明顿时变了变脸色,苏凤则擦干了眼泪,勉强笑道:“哦,范医生啊,我女儿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她悲伤过度,身体本就虚弱,加上最近什么都没吃,所以……”范亦谦很抱歉的弯了弯腰。
“她手术的时候我在旁边,但我听了冷昧的建议,那段时间唐苏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怕她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所以打算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很抱歉!”
一提孩子,一家人的眼眶都有点红,苏凤擦了擦又流出来的眼泪,声音还有点嘶哑,“你们也是好心,我们都理解,怪就怪跟这孩子无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