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落阳,携眷着些残云映照在山上,霞光透云而落,天空显得份外的澄净与安宁。站在阴萌处,细细品赏,对于任何人来说都算的上是一番美景了。
可此时的白树村,李阿狗站在村口先人种下的老杏旁,嘴里叼着,叼了半辈子的烟枪,一双眉头紧皱着,岁月刀刻下的痕迹现在看来显得特别的狰狞。对于作村长已经当了二十余年的他来说,不说大风大浪,但一些家里邻舍,一些小灾小难,甚至一些邪门的事。经历的也不在少数。可一想到贵子家的事,那已经到极致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尤其是一想到贵子家婆娘喊道的春菊二字,全身竟惧怕的抖了几抖。这二个字仿佛含有大恐惧。蹲坐在树旁,只听低声呢喃道:“应该不是………应该不是.。。”
烟枪的烟雾漫散开来,一些堆积久了的往事,李阿狗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想起的往事,却又无故的在眼前浮现开来,那年他才刚满七岁。
“你们会遭报应的,我死了化成厉鬼都会缠着你们的..。。村长,我孩子快生出来,这孩子没罪啊...等生出来后我自己在我那口子坟前吊死行吧,村长求求你了。”
“村长,你想什么,这种偷男人的贱女人还留着什么,生下来的也是野种。”
“这女人真不知羞,丈夫才刚死一年,就去偷汉子。
”对,村长,淹死她。”“对,淹死她。”“淹死这死婆娘。”
“阿狗,快躲在娘身后,别看.。晚上会做恶梦的。”
一阵凉风而过,沉思的李阿狗在一阵激灵中惊醒了,在这秋凉之日,头上却蒙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中那份不安更加浓重了。甚至开始胡思乱想“难道真的是冤魂锁命。”越想人越哆嗦的厉害。
举起烟枪,猛吸了几口旱烟,直到呛到肺难受,靠着剧烈的干咳来缓解内心下驱之不散的恐惧。李阿狗这才缓过劲来。抬头习惯性的望了望村外的远山。落寞的夕阳快被黑夜取代,远方的山里蜿蜒出一条小路。而接着余晖,二个黑点突兀的在路上若隐若现。
李阿狗瞬间张大了眼睛,连刚放进嘴里的烟枪都忘了再吸几口。那二个黑点好似给了他莫大的希望,紧皱的眉头也放开了几分。
“是他吗,他还活着吗。”
那两个黑点飘忽不定,行走极快,本应要走上半天的路程,却被缩短到了极致。快速的渐渐接近白树村,少顷,便能隐约的看到那二个身影。
“啊.。啊。。竟是真的,爷爷没骗我.他真还活着。”待到李阿狗真真切切看到这二人时,目光一下就被那位老道吸引住了,从头到脚一直打量了许久,一双浊眼里是满目的惊疑。而老道也不觉得烦,只是含笑的看着站在老杏下的李啊狗。
李啊狗猛吸了口旱烟,压下激动的情绪,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老道,道:“你。。你。是公孙叔?
老道听到李啊狗的话后,笑容更加的灿烂起来,讪讪道:“小狗子,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啊。”
长这么大了,完全是一副长辈的口吻,看上去二人年龄并未差多少。
要是放在平时,若谁这么叫李阿狗的小名,李阿狗最多觉得是个玩笑话,毕竟知道他小名的人不多,而能这样叫他的长辈也都死绝了,可听到老人那稍带亲切的话语,李阿狗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四十年了,竟然一点都没变,跟四十年前的一模样。”
老道也不耐烦,就这么跟李阿狗对视着,嘴角依然保持着笑容。李阿狗看来还没有从惊讶的内心中出来,傻傻的看着老道。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他们或许能呆到天黑都不定。
可陪在老道旁的小道士不干了,满脸的怨色,摸了摸肚子,朝着阿狗,打断道:“村长爷爷好,我叫做叶黑,叶子的叶,天黑的黑,村长爷爷,我和师傅连赶了一天的路了,能不能搞点吃的,我还在发育,不吃会长不高的,爷爷,我不忌口的,最好是要有肉..。
duang,还没等叶黑说完,老道一只手便砸将过去。也不知这少年脑袋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发出一阵金属震颤之音。老道打完后看都没看,大吵大嚷的叶黑一眼,依然对着李啊狗。只不过笑容更加灿烂了,好像预示着什么。
毕竟是一村之长,人情世故还是懂的。马上便回过神来:“公孙叔,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在前面带路,先去我家坐坐吧。”
“好,好!”老道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阿狗走去,临走时,还不忘踢了踢蹲在地上装死的叶黑。
“吃饭去了,别装死了,我手比你头疼多了。”
“那我要多吃点。”
“滚,不来就没得吃了。”
叶黑突的一声站了起来,完全一个没事人,马上随了上去,他是太了解这师傅了,一向是说一不二,估计去慢了,只能在地上刨食吃了。
残日终于落下了帷幕,给夜色腾出了一席之地。
“呼.呼.呼,再来一碗,这面条真好吃,跟水儿做的都有的一比了。”一幢靠近村中心的小屋里,我们的叶黑同学正在埋头苦吃,饭桌上堆满了碗碟。在旁的李阿狗看的是目瞪口呆,
而老道仿佛早就料到这情景,只能在一旁苦笑,道“小狗子,别下面了,你家也不宽裕,快这叫小子吃穷了。”
听到老道发话,啊狗才稍稍从叶黑的吃相上回过神来,面对老道的歧义,却不以为然,满脸豪色:“公孙叔,现在可不比以前,现在我们农民日子好过多了,就是吃个三天三夜都不大碍的。”
听到他们这么言语,老道苦笑了几声,也不在矫情,转而问道:“那你跟我讲讲那个所谓的春菊吧。”
听到这二个字,李阿狗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起来,良久,才缓缓的道:“那年我才七岁,有天夜里,忽然间村里敲锣打鼓,把人都集中到了村中心,等我赶到时,村民都嚷嚷着要淹死个偷汉子的女人,后来听别人说那个女人叫做夜香,她早年丈夫在的时候,曾经生过一个女儿,取名便叫做春菊,那春菊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加上她家穷,也买不起补品调养,就喂些米粥,但没想到还是没活过那年冬天,而她丈夫没过多久也害病去世了。过了一年多后,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最后,我爷爷,听了村里人的话,把她浸猪笼了。事情大致便是这样,后来也没有查清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好歹是村里人,便在北山上给她立了座坟,哎,都是我们造的孽啊,转眼都过了60年了,却没想到今天出事了。”李啊狗讲完人便颓了下去,好似用完了全身的气力,双眼无神的耸拉着头
老道眯着眼,双眼内敛出些锐光,思索了片刻,忽然一笑“没事的,这事也不是特别的难事,今晚叫叶黑去一趟就行了。”
“呼。。呼。。放心吧,爷爷,看在这面的份上,这事包在我身上。”
李阿狗看着叶黑,又看了看沉思的老道,眼神里满目的疑虑,正欲说明,可脑袋一激灵,想起些旧事来,
“阿狗啊,以后碰到些邪事,一定要无条件相信他,他是活神仙啊“
尽管心中疑虑,但也没说出来。也许这位小道长也是有大神通的人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