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水灵来行揖拜之礼,我眼见她出落得越发水灵,周身稚气已退,成熟稳重不少。灵气逼人,一袭月白长裙,长发如墨,明眸皓齿,笑若春风。她步履轻盈,走到净泉百步之外,缓缓抬起双臂抱圆,双手相叠,虔诚的拜了三下后,便悄悄离去。
自我生身于摇山后,唯有不周山倒,出过摇山,此后,我便不曾出过摇山,在我漫长的记忆当中,除了四神当中的其他三神透过神识看过我,从未曾有人真正见过我,哪怕是当年向我借取七彩琉璃羽的女娲和在我身旁修行数万年的净泉泉灵水灵亦未曾见过我的真容,我始终以混沌之姿在净泉内悟世,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副模样。
我不懂人间爱、恨、贪、嗔、痴究竟为哪般?故此,我便认为自己生来无心、无情、无爱,即已达到无相之界;无心便是有心,无情便是有情,无爱便是大爱。
在净泉之内太久了,修心数万年,是时候该出去了。于是我化形后收起周身气则,站起来,这是我第一次以真身出现。当我走出了净泉的水雾一只脚踏上了摇山的土地上,周边的草木方始抬头,绿意蓊蓊,万花打苞然后齐齐绽放,由净泉向四周蔓延。瞬间,整个摇山凤蝶起舞,百鸟不自觉的鸣唱,灵气说不尽的旺盛,无数仙灵修为增进,摇山周边山系似受感染般,百花齐放,一路延续。万水行处,欣欣向荣,五仙之域万木死而复生,花败复兴。冥界的彼岸花第一次花开叶盛,周天之内,五仙皆知此乃祥瑞之兆,却无法查出究竟何事如此惊动三界。
我一路走着,来到了摇山的梨花坳。“梨花坳”是水灵那丫头取的名,自她化形出来的第一天就给摇山山系各处景色别致的地方取了名,还命一些修为极深名望较高的仙灵管理。此处因整个坳都是梨树,水灵来时,正直梨花盛开,白如初雪,便对千年梨木木灵浅璃道;“此坳甚好!甚好,就叫梨花坳,你看可好啊!”看似在商量,实际上水灵那丫头早已下定决心了。
梨木木灵浅璃对水灵赐名的恩典早已兴奋不已自然道好;“灵使独具慧眼,赐名自是不会错”于是水灵就类似这般的给摇山山系他处都赐了名,这倒是方便了来往的仙灵了,自然无谁反对。
其实我觉得梨花坳还是不错的,有一小瀑布倚山倾泻而下,下方冲击形成一汪潭,灵气充足。水灵称此潭为忘忧潭,该潭潭灵是近百年才化形的小孩童,之后他便被水灵称为忘忧,他和水灵倒是不陌生,整天跟着水灵在摇山之上上串下跳的闯祸。他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屁孩,总之在他的潜意识里就认为,闯了祸也有浅璃护着他,再不行还有水灵为他擦屁股。
我坐在忘忧潭边上一块被水冲击的光滑的圆石上,伸手揽起几瓣飘落在谭边的梨花,捻起来看了看,想来这些花瓣是从谭边那棵梨木上飘落下来的,随后又放到水里,让它们随着潭口的流水流出去,待水面的波纹静下来,映出了一张世间绝无仅有的脸,我差点忘记了呼吸,不曾想这周天之下还有如此容颜,这潭底竟藏着一个女人?我初入净泉时曾用五识看遍三界,六道之人鬼仙,却为何不见过此女?
普天之下,女者当是九天的玄女、昆仑的拂月女神、冥界鬼姬、阿修罗界的九公主为最,男者便是阿修罗界尊祖还修、地君白诡,长恨天之主九修、九天太子崇瑞、妖界之皇淼遗。按理,这样一张脸应该不会忘才是啊,莫非是我年老忘记了?许是这样的。我想想竟觉自己这点情怀怪让人难为情的,见四下无人便才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