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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无法抹去的羞耻烙印

木颜坐在奔驰的车后座,用手帕沾了水替陈菁玲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看着她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这才放下心来。倩倩坐在副驾上偷偷地看着主驾上的仇仁赫,而仇仁赫却有意无意的瞄着后视镜。

木颜单手托着陈菁玲靠在自己肩上的头,防止她睡熟滑落。呆呆地望着窗外,神情木然,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透过车窗望去,天空万里无云,是那样晴好,仿佛一切似乎都被注定——那天的羞耻四处尾随着她,被打了烙印的她无处可逃。逃避的念头只能有一次,她还有母亲。那个自丈夫去世后便像傀儡的母亲。每天都坐在家里,永远一身黑,永远将自己封锁在阴影里,为了母亲,她必须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勇敢。

奔驰的车轮在一条小巷子仓促打滑。仇仁赫有些尴尬,路太窄,没有办法再让车前行。

木颜轻轻地推醒陈菁玲,这个四十几岁的妇人就像孩童一样醒来,茫然的看着木颜,直到得到她的示意,才在木颜的搀扶下下了车。

“谢谢!”

木颜从仇仁赫的手中接过行李,轻声道谢,叫了倩倩上楼,并没有叫仇仁赫上楼歇息。不是她自卑不敢将自己的贫寒示于人前,而是她不愿意让这个人走近自己的生活,如果她性格刚强一点,她就会让他不要再出现自己面前。可是她没有,柔弱、善良让她自认没有资格命令别人,她只能忍受,只能自己躲着。

仇仁赫尴尬地站着,身为富二代,身为这个都市最有含金量的黄金单身汉,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样不受人欢迎。从来没有主动过的他看着木颜的身影消失在一排矮楼房内,竟没想到要追上去替她将行李送到家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奔驰车在这个破落的村庄一下子就吸引了村民和孩童的注意,大家像看外星人一样围观着这位衣着鲜亮、开着传说中的奔驰的外来人。仇仁赫友好的向众人微笑钻进了车内。

他并不歧视贫穷,反而感激因为这样的破落让他有机会接近她。他永远记得多年前那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白衫女子,她像昙花,只在眼前一现便不见了踪影,此后他只能远远的望着她,他只能寻着她的身影寻找类似的女友。如今,他就站在女神前面,她是那样柔弱,却又那样执拗、倔强,消瘦让她的坚强吹弹可破,那样让人怜爱,那样……想用自己身体为她支撑她头顶的阴霾。

木颜扶着陈菁玲走进这间狭小的公寓内,跟后跟着一脸好奇的倩倩。倩倩是那种看起来带着野性的女孩,私底下却是个好奇宝宝。自从医院开始她就对木颜和仇仁赫充满了好奇,却忌于陈菁玲在场只好忍住。直到木颜喂陈菁玲吃了药,服侍她睡下,这才欲言又止地跟在她身边,却一言不发。

木颜轻轻将卧室的门关上,自己走到客厅为倩倩倒了水,这才在那天沙发两用床坐下来。这个小小的角落,既是客厅,也是她的卧室。倩倩环顾四周,暗暗叹息,想到当初自己初入木家时,为它的豪华所震慑,没想到不过几年,木颜便从豪宅搬到了这样偏远的小公寓内,房子小的连自己家的卧室都不到。木颜却并没有因为家庭惨剧而有倒下,她以柔弱的肩膀挑起了家里的重担。她的随遇而安也是让倩倩对她无私帮助的原因。

对别人木颜一向很宽容,退让,哪怕自己身体非常不适,也会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得体。但是今天,她对仇仁赫的态度,让倩倩百思不得其解。而陈菁玲不过是将他当作一个自己女儿的追求者,并不以为意,她的心里恐怕没有任何男人可以与她死去的丈夫相较,而仇仁赫脂粉气重,更入不了她的眼。所以下车也只是道了谢,并没有客套的邀请,她也不希望木颜与他有过多交往。

没有人知道木颜此时的在想什么,她眼神放空,坐在空前,一言不发,眼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嗯……颜颜,你是不是跟崔浩分手了?”倩倩终于忍不住小心地问,她也只有所耳闻,并不确定,所以小心的试探着。

崔浩两个字如晴空之雷狠狠的灌入木颜耳中,她空洞干涸的眼里渐渐布上一层水气,然后涌出眼眶,滑过她羊脂白玉般光滑细腻的皮肤落到手中捧着的杯里,漾开一圈圈水晕。

倩倩一见木颜如此神情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这下她倒是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她早就不喜欢那个崔浩了,人前人后判若两人,木颜跟着他简直太吃亏了。她放下心来,失恋最好的良药就是彻底死心,让过往一切变得不重要,不值得。

“颜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崔浩这种人渣分手就分手了,根本不值得你留恋。”倩倩喝了口水,劝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们分手吗?是佳佳告诉我。”倩倩自顾自说着,“那天下午我回学校拿笔记,竟然看见崔浩和佳佳牵手走在学校里。我气不过就质问她,佳佳说你和崔浩分手了,现在她和崔浩在一起。”

“和佳佳在一起……”木颜呆呆地吐出一句话。这么快,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跟自己的好朋友走在了一起。也好,佳佳家里有钱,可以帮助他,不像自己,只会拖累他。

“是呀,我当时就骂他薄情寡义。”倩倩自顾回忆当初的场景,“但是佳佳说是你做了对不起崔浩的事,还说了你一些很难听的话。”倩倩边说还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记忆失误。

“是……我做了对不起崔浩的事。”木颜喃喃,眼泪越流越快,“佳佳一直喜欢崔浩,我是知道的。现在,他们在一起,也……也好。”

“哎呀,你有个屁对不起崔浩呀。”倩倩如果不是顾及睡着的陈菁玲早就暴跳起来,此时她压抑着嗓音,神情暴怒地吼道,“你这一年来为他花了多少钱?别的我不知道,起码从我这里借了好几万了,你自己打工的呢?还有其他同学的呢?你有个屁对不起他呀?这种人应该赶紧分手,以前他上学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居然是这么个人渣。”

“倩倩……不要这样说崔浩,是……是我对不起他。”听见倩倩大骂崔浩,木颜还是像以前那样为他辩护。在她看来,那天的事情无论怎样,当时的情景崔浩的表现太正常不过。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我给你发的邮件你看了没?”

木颜摇摇头,从那天的事情发生到此刻,她连开电脑的时间都没有。

“好,我现在就给你看,让你看看崔浩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会死心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倩倩也不顾木颜阻拦,替她打开了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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