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颜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第一次,她用上了口红,努力的笑着,直到脸部肌肉僵硬,直到她自认为这是最自然的笑。拿过梳妆台前的手机,找到仇青山的联系方式,她再次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眼神绝望,一副悲情赴死的样子。
这是仇青山为她置办的公寓,虽然她自欺欺人地打着一份工,可是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花着他的钱,住着他的房子,还自以为是的清高着。同为小三,同是被人包养,她似乎应该感激自己遇上了仇青山这样的恩客,从容不迫,从不逼她就范。现在,也是她该“报答”他的时候,准备的来说,再以此为筹码换得陈菁玲新的医疗环境。
木颜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她娇艳的红唇边滑落。以前跟崔浩她依靠着自己经营自己的爱情,后来是仇仁赫,虽然她受他不少利益,但是她自以为这是爱情,但是现在,只要她打出这个电话,她的生命中就再也没有爱情,她将自愿走上那条为人所不耻的不归路。
“再见,我的骄傲!再见,我的爱情!再见,我的人生!”
木颜在心里默默地诉说着,对准那个名字按下了按键。
“铃……”
她还没有按下那个键,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吓得她的手一缩。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按下接听。
“木颜小姐,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妥,我们在上次见面的咖啡厅见。我会交给你要的东西。”电话里是仇太太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急切。似乎她比木颜更加急切。
“好!”木颜挂断电话,对着镜子露出一抹笑意。红唇闪耀,她轻轻擦去那抹妖娆的红艳,露出粉色的唇瓣。天可怜见,纵然这种形式也并不一定光彩,但是,相比仇青山,她更期待仇太太的出现。这样,她起码,还有一点可以自以为是骄傲的资本。
医院附近的咖啡厅。仇太太早早等在那里,不见一月,她的身形比木颜消瘦的更快。她在角落的位置坐着,戴着大大的黑超,只露出半张脸及红艳的唇,似乎怕被人认出来。即便这样,木颜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这是你要的东西。”仇太太将一个厚厚的资料袋推到她的面前。
木颜没有推辞,只是打开资料袋。
“录取通知书?!”木颜喃喃。这是世界上最知名的服装设计学院,起码要提前半年申请,没有推荐信和作品根本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可是现在,她竟然没有通过面试就直接拿到了通知书。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造假得来的?”木颜淡淡一笑,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你可以拿回去研究,向学院发邮件求证。”仇太太并不以为意,示意她往下看。
“法国贝瑞骨科研究室的交费凭证?”看到这些木颜还是有些惊讶,有些不可思议。纵然她再不愿意表现出来,可是稚嫩的阅历仍是无法掩盖她此时的惊喜。
她的神情无一遗漏的被仇太太看在眼里,只是她并不以为意,甚至木颜的这种表情更让她觉得安心。
“我知道你现在不一定相信我,这些东西你都先拿回去做确认。你可以给巴黎的医院打电话,我已经支付了你母亲这两年的生活。下午我会把你要的钱过户。”仇太太变得非常有耐心。
“据我所知申请贝瑞骨科研究室的费用必须事先得到病患的资料。”木颜淡淡地质疑,此时她巴不得自己生出火眼金睛来一眼辨识出这些证件的真实性。
“这我还要感谢你。”仇太太微微一笑,黑超下眼神闪烁,“我从徐大夫处拿到你母亲的病理记录。徐大夫答应为我保守秘密。你的人缘很好,很多人愿意帮你。”
人缘好吗?木颜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如果她真的人缘很好现在怎么会落得男朋友跟人结婚,腹中的孩子被亲奶奶打掉。不过是举手之劳时不利已而已。
“好,等我确认后我再与你联系。”木颜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等。”仇太太叫住她,摘下眼镜,眼角有处明显的伤痕,带着淡淡的血迹,看得出来是最近所伤。纵然木颜对她无一分好感,此时看来也不由触目惊心。
“他打你?”木颜强制镇定地问道。
“是!”仇太太点点头,眼神带着些微苍凉,扯出一抹笑意,“他听到风声我帮你办出国。他爱上你,不会那样轻易让你离开的。所以,请你尽早下决定。一旦被他发现,你就再也走不了。”
“……”木颜一惊,她一直以为仇青山就是言语有些自以为是流氓腔,没想到她竟然为了自己打仇太太,心里不由一阵恐慌。这是家庭暴力。
不,不,她不要再沉沦在小三的位置,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坐城市,离开这个肮脏,没有温暖的城市。
“我会尽快答复你。”木颜抓起文件袋匆匆走出咖啡店,没有看到仇太太嘴角升起一抹得意。她轻轻地擦去眼角的那抹鲜红,拿出粉底在憔悴的脸上微扑,一个精致的妆容立刻显现,接下来,她要去赴阔太们的牌局。
“跟我斗!”仇太太想到木颜的质疑的态度不由嗤以鼻。木颜自以为的老练,在她面前比起来是那样稚嫩,那样微不足道。仇太太仅以一道作假的伤疤,一张没有化妆的脸,就促成她逃离本市的决心。虽然迫使她离开的代价有些沉重,但是总算达成期望,仇太太微微松口气。等待木颜找上门来。
虽然仇太太最后一句话吓到她,但是她还是小心的上了设计学院的网站查看本学期的录取名单,她看到自己的名字,看到自己的照片。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学院给她回复邮件后她安下心来。同样的方法她确认了贝瑞骨科研究院。
得到学院和研究院的的回复后,一个下午,木颜都坐在公寓里一动也不动。她太高兴了,太高兴了。终于可以离开,终于可以重新开始,虽然代价沉痛,可是,她终于可以到只有她和妈妈的两个人的地方生活。只要她再也不爱上任何人,就再也不会被人出卖。就可以过上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平凡,安静的生活。可是,太高兴了,高兴的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更不知道要找谁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