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颜颤抖着从倩倩手中接过那张化验单。白纸黑字,“初次怀孕”四个大字像黑暗的魔爪,迎面扑来。
“怀……怀孕了?”木颜难以置信,一句话,像是问倩倩,像是问自己。
怀孕了?!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只是一味的逃避着,一味得沉浸在羞耻与失恋的痛苦之中,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因此而怀孕。不是她心存侥幸,而“怀孕”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像是走在路上遭雷劈一样,那样不可思议,难以置信。而现在,她那样难以幸免地被雷劈了。
“颜颜?你没事吧?”倩倩小心地问。虽然仇仁赫让她隐瞒着直到自己追求成功,但是看着木颜对仇仁赫拒之千里的态度,她不得不说出实话,好让木颜有早一步打算,以免将来肚子大了,才发觉,更无退路。
木颜没有回答,只是整个人像漏气的皮球一样软软的瘫倒在地上。这一年来,明明已经这样倒霉,可是她还是那样努力工作,刚开始跟倩倩借钱的时候,她刚刚找到了兼职,告诉倩倩自己会很快还她的钱。因为她相信,以自己的努力很快就会让日子好起来的。可是崔浩的公司那样不景气,妈妈又体弱多病,让她渐渐失去信心,可是她还是挣扎着。与崔浩结束了,不用再为他担心,妈妈却出了大病,欠着仇仁赫的人情,欠着最不愿意面对的人沉重的金钱,她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倩倩再告诉她,怀孕了。
“叮咚!”
倩倩看着木颜呆滞的神情,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时,门铃被按响。
不用猜是谁,倩倩连忙跑去开门。看看地上木颜,冲仇仁赫使了个眼色。
仇仁赫是聪明人,看到木颜身边飘落的化验单就知道她已经知道真相。他为花瓶换上新百合,再将从花瓶中取出有些枯萎的百合晒在窗台上。这些是这几天来跟她学的,他已经驾轻就熟。
“木颜,做我的女朋友,好吗?”仇仁赫曲着双膝跪在她面前,“以后让我保护你,好吗?木颜?”
木颜没有回答,仿佛空气中没有这个人,只是呆呆地坐在上,眼神空洞,一动也不动。
“木颜?木颜?”仇仁赫轻轻地推推她。让她惊醒过来,当她看见眼前的仇仁赫时立刻惊叫起来,整个人往后缩去。
“出去,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看见你。”木颜身子一边向后退,一边拼命地尖叫着。仇仁赫起身一点木颜便大叫着缩去。仇仁赫只好求助地看看倩倩。
“仇经理,不然,你先回去吧。颜颜,她情绪有些不稳定。”
仇仁赫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他并没有因为木颜的态度而有任何不快,她的脆弱让他更不愿意离开。
任何悲剧发生后,只要生命还在,生活依旧继续。木颜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觉,只是发呆,偶尔会沉沉昏睡一阵也很快醒来。她仍然兼着三份工,暑期,是打工的最佳时期,陈菁玲要活着,所以她必须要活着。
木颜每天都提前一小时到地下通道听男孩唱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男孩不再站在通道中间,而是站在了离台阶最近的地方。每天,她蹲坐在台阶上听歌,流泪,然后起身,付钱,离开。男孩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每一首歌似乎都在唱给她听,次听完她就会觉得轻松些,呼吸不再沉重些。
她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可是工作的时候还是会走神,老板考虑到她之前工作敬业并没有与她为难只是好意让她休假一周,小朋友一向与她亲厚,上课的时候偶尔走神,虽然不解,却也没有跟家长告状。走马路她仍然走神,总是会有人将她在车子急驰过来的时候将她拉开。她告诉自己要很努力的活着,为着妈妈,为着这些对自己友好的人们,她要活下去,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仇仁赫的百合一天一束送到门口,倩倩接收,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他把陈菁玲照顾得很好,国内最好的骨科专家,最好的病房,告诉她这些都是与木颜签长约,让陈菁玲少了顾虑,久违的舒适让她变得平和,睡眠足够人看起来也不如原来苍白。
“仁赫刚刚来过,说你要去打工呢,我以为你今天会晚点过来。”木颜推门进去,陈菁玲在摆弄着病房里的的花花草草。这些都是仇仁赫为她搬来的,她当然也明白仇仁赫的用意。
“嗯!会去。”木颜将做好的花茶放到茶几上。
“来,颜颜,妈妈问你,你和仁赫是怎么了?”陈菁玲拉过木颜坐下,闲话家常。虽然初见时她嫌仇仁赫脂粉气重,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他不但家境优渥而且对木颜更是用尽了心思,在向她打听了很多木颜的喜好,渐渐她也就喜欢上了这个外表俊俏的公子哥。人至穷,骨短。若是以前陈菁玲是不会以此断言一个人的,人到穷时于自己相帮最多的,那种雪中送碳的感激往会混淆理性判断。陈菁玲也不例外。
“我们?我们没怎么了啊?”木颜脸一热,眼神飘忽不定。
“颜颜,仁赫是个好孩子。”陈菁玲叹口气,神情悲忧起来,“自从你爸爸去世后,还有谁对你这么上心,这么在意过。那些曾经为了和你约会每天晚上等在家门口的男孩们,从你爸爸去世后都消失不见,崔浩就更不用说了。你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你偷偷帮他还利息的事吗?”
“颜颜,人一生难得有遇到一个这样真心待你的人。不要等错过了才后悔啊。”陈菁玲拍拍木颜的手,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木颜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公寓。从上午的谈话中她可以感受到陈菁玲已许意仇仁赫,目前也只有仇仁赫才能让她继续过着这样的生活。
“小姐,您是住2501的吗?”木颜刚刷卡进公寓大厅就被一个穿西服的男人给叫住了,看样子是公寓的物业。
“是。”木颜疑惑地点点,“有事吗?”
“是这样的,上次由于我同事的疏忽,在收房租的时候没有收您的物业费,所以不好意思,请你补一下这一季度的物业业。”西服男子略带歉意,但是语气却是非常坚决。
“房租?这不是……”
“啊?是我是我……”
木颜正疑惑着,倩倩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