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骨科VIP病房,设施齐备豪华如五星宾馆,温暖舒适。自木隆基去世以后,陈菁玲已经好久没有在这样在不需要安眠药的情况下,安然入睡。她做了半辈子的阔太,对舒适的环境仍然有一贯的适应。
木颜看着沉睡中神情安然的陈菁玲,悄悄松下一口气。将木隆基的照片从陈菁玲的怀里轻轻抽出,放到床头柜上。这才轻轻退出病房,却碰上刚要进门的倩倩。
“你看这里怎么样?”
倩倩把木颜带到医院附近的小公寓内,虽然也不过是二十几米的公寓,但是却装修整齐,一应家电虽然陈旧却是应有尽有。
“这是?”木颜疑惑地看看倩倩。
“这是我的嫁妆。”倩倩得意地说着,将一把钥匙放到木颜的手心,“现在借给你住。”
“这个房子,是你的?”木颜惊讶地问。徐氏在本市最繁华的地带,在它附近的民宅地价可想而知,倩倩虽然每月都有可观的收入,但是也不足以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内买下这里的房子,哪怕只有二十平。
“是呀。”倩倩贼嘻嘻地笑道,“这是我爸爸替我攒的,本来想用来出租的。现在先给你用。嗳,你可不要拒绝。”倩倩一见木颜神色为难,立刻补充,“你不会嫌弃吧?我知道这些从二手市场里淘来的东西不怎么样,但是起码可以用呀。而且,我又不是一直给你住。等阿姨出院了,我还是要用来出租的。”
“这不行,这不行,你还是用来出租吧。我妈……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木颜连忙拒绝。说到陈菁玲,语气却仍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现在陈菁玲的所有一切都由仇仁赫包办着。就算她再傻,她也能明白他的用意。
“医生不是也让阿姨留院观察吗?每日三餐怎么办?学校还有两天的考试,你这样每天跑来跑去也不是办法。到时候别阿姨没出院你就住院了。到时候,我可没有钱替你交住院费。”倩倩故意把话讲得很刻薄,木颜并不以为意,这是她的风格。总是口硬心软。
“好吧,那等妈妈出院我就搬回那边去住。”木颜抓住倩倩的手,感动的语无论次,“谢谢你,倩倩,谢谢你一直在帮助我,我都怕,我都怕这辈子无法报达你。”
“说什么呢。”倩倩假装生气地掐了她一把,“我的人品那么高尚,是那种要求回报的人吗?”
看着木颜破涕为笑,倩倩这才抓起她的书包往她怀里一扔:“家教的电话都打我这来了,赶紧赚钱去吧。”
说到家教木颜才想起来,自己这两天没有跟家教打电话,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她都忘记去请假。看到她焦虑担心的样子,倩倩一边说自己早就帮她请了假,一边还假意催促着她出门。
暑假到来,公共交通似乎也比以往通畅,木颜听到地下通道里传过来的歌声时尽比以往早到了四十分钟。家长是一位日程安排非常满的企业家,第一次上课木颜提前半小时,竟让她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并指责她不守时,过早的到来,此后木颜上课便小心翼翼,总是准点敲门。
唱歌的仍是那个男孩,木颜从来没有去注意过男孩的样子,只要听到琴声,她就能分辨出是不是他。也许是熟能生巧。木颜自嘲。早到了四十分钟,木颜在台阶上坐下来,并没有走过去,静静地的听着男孩的弹唱。
歌声带着淡淡的忧伤,而琴声听着却如此清亮。像一个在沼泽中挣扎的人却仍带着明亮的笑容,有些心酸却让人不由自主为之鼓掌。这样的感情木颜深深地体会。这也是她每天都会为此支付费用的原因。她感激在这个尘世中,在身边有一个人与她一样拼命挣扎着。
半小时候,她走过去,仍是没有看男孩的脸放下两块钱,轻轻地走过去。仍是没有注意到男孩向她鞠躬,没有注意到男孩看见她时眼神里的惊喜与激动。
夜幕微降,木颜走出小区,捧着这一个月的薪水,心里暗暗感激家长的宽厚并没有因为这两天的旷工而扣除工资,甚至因为小朋友的成绩飙升而给了优渥的奖金。
“谢谢爸爸保佑。”站在小区门口,木颜对着闪耀如银河中明星的车尾灯祷告。
“木颜?”
木颜睁开眼睛,却看见仇仁赫的敞篷车停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
“我来给小朋友上课。”
“我路过。”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木颜有些不好意思。
“去医院吗?我刚好去那边。”仇仁赫小心的试探。
“嗯!”木颜想要拒绝,犹豫片刻却还是点点头。
一个人一生总会起落,起时众心捧月,落时若有不落井下石的便是恩惠,若能雪中送碳更是天大的恩赐。仇仁赫虽是以那样不耻的身份走进了她的生活,可是现在的他在木颜的人生当中却扮演着如同恩人般的身份。陈菁玲的住院费和检查,徐丈夫亲自诊治都让她无以为报。虽然仇仁赫说要与她签长线劳动合约,可是却迟迟没有履行。而且两人见面次数也是有限,每次见面总提起签约的事,仇仁赫的回答都是“等人事部电话”,木颜催过几次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便没有再追。
“阿姨的情况,徐医生跟你说了吧?”仇仁赫为方便与她讲话,将敞篷关上。
“嗯!”木颜点点头。
跑车的空间太过狭小,木颜能闻到他身上传出一股淡淡古龙水的清香。这种味道散布在整个空间里,让她不由想到那个尴尬的夜,羞耻的早晨,不由脸一红,连忙将头转向窗外。
“不要太担心了,阿姨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国内的技术足够应付,如果你不放心我们也可以转到国外知名的骨科医院。”仇仁赫没有发现她的不妥,接着说道。
“不用,不用。徐医生就很好了。”木颜连忙摇头。也许是古龙水的味道混杂了自己躺在的汗味,木颜只觉喉头一股异物上涌,容不得她反应,来不及开窗,“呕”的一堆异物吐到了车内,木颜刚要说抱歉就觉得脑袋一沉,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