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夜尴尬问:“你怎么出来了?”
叶纤纤望着红棉,自觉不是凡人,笑道:“是你媳妇儿吧?”
凌安夜诧异了,红棉怔了怔,上前两步,掩嘴发出银铃般一连串的笑声,求之不得的说:“真有意思,一个凡人,居然可以在蛇君这里得到那么好的生活。”
叶纤纤皱皱眉,露出难看的笑容:“安夜跟你相比,可算是超凡脱俗了,怪不得跟他相处不费什么劲儿。”凌安夜脸上绽放出惊讶喜悦的光芒,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味。红棉咬牙笑着:“蛇君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叶纤纤笑道:“这么叫,对他算是客气的了,有什么不对?”
红棉着实被唬住了:“没轻没重的凡人,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我就不是妖精!”一语未了,长长的信子就猛地伸出,叶纤纤吓得大叫,凌安夜忙将她挡在身后,厉声道:“给我退下!”
红棉不情愿的缩回,一腔怒火,仍要寻理:“以前大王对待凡人,不是吞了就是留在府里蹂躏,蛇君倒好,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凭什么!”
凌安夜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我就不可能出世,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在我心目中,她不仅是我的恩人,还恩大如母!”叶纤纤眉毛横成了一条黑线,一颗大大的汗珠子从眉梢滴落。
听如此说,红棉难以置信的冷笑起来,凌安夜说:“等我的伤彻底恢复,我会聚集一批弟兄,重新组建十蛇族,稍安勿躁。”红棉根本听不进去,嫉恨的瞪着叶纤纤,想:“准是她用花言巧语迷惑了蛇君,该死的骚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于是猛地化回原形,竟是条花斑巨蟒,鼓起脊背,对她张开血盆大口!
“是它!”叶纤纤惊道,遂整个儿瘫倒了,望着巨蟒,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头昏脑胀,不能自已。
凌安夜张开手掌,其中凝起一个蓝色的光球,“啪”的将红棉打回人形,嚷道:“这里容不得你撒野!”红棉委屈不已,他只蹲下身忙问叶纤纤:“有我在,不用怕,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叶纤纤直着眼,牙齿打颤,怨恨道:“就是她害我差一点淹死,原来她是故意的!你跟她一伙,你们合起火来玩弄我,讨厌!”
凌安夜抓住她的手慌忙解释,她不听,爬起来就往洞外跑。凌安夜急忙去追,却被红棉拦住:“真想不明白,蛇君为什么这么在乎她,别忘了,每个凡人都巴不得把我们碎尸万段,我们俩才是同类啊!”她的话对他不起作用,急匆匆追去。
苦口婆心的,又把她劝回来,关上石门,凌安夜才有安全感。
叶纤纤站在那儿抽噎着,为大局着想,还得忍耐一两个月才是。她每一次哭,都会叫“娘和邵羽哥”,可见那个邵羽在她心里的位置举足轻重。凌安夜气性儿大,只要能时时刻刻看见她,就足够了。
一人一蛇,除非互不言语,一开腔就免不了斗嘴。凌安夜不想惹急了她,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行,表面上,也算不辜负她的期望。
那王晴慧一气之下独去莫离山,赶了整整一夜的路,次日上午才到达,然仙风观前阒无一人,只有杂草等野物凌乱而生。她坐在仙风观旁边的岩石上歇息时,刘信也来到了,看见他长得獐头鼠目,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开口闭口撵他滚,他死活不走。“既然你非赖着不走,我也拿你没办法,不如……”见王晴慧终于使唤自己,刘信乐得喜眉笑眼,打恭听候。
“什么时候见到邵羽,我就跟你回家。”她说。
刘信无非得下凡苦心,对仙风观的石门又敲又打,就不信他里面不出来人:“邵羽,邵羽,赶快滚出来见我们家小姐,迟一迟看不打断你的腿!”
“怎么说话呢?你是他老子还是他孙子!”王晴慧拿脚踢他屁股,斥道,“叫邵公子,别说小姐,就说王姑娘有急事见你。”
刘信戏谑的瞅她一眼,仍敲门大叫:“邵公子,王姑娘有急事相见!邵公子……”如此循环不止,里面就邵羽一个人,被吵得心里乱糟糟,想王姑娘必是王晴慧了,她一定是来找麻烦的,若不理,总受不了一直叫下去,若理了,怕是被纠缠个没完没了。遂努力静气平心,但外面越来越过分,忍耐不得,起身就去摁打开石门的机关,却被一老者的声音阻住:“师父请进门,修行在个人,所谓修行,是要心无旁骛,像你这样这么容易被绕乱,一辈子都别想救出叶纤纤。”他的手才从机关上撤下,转过头一看,只见万乾老道从地上的暗道里蹿出,出来后,又用石板盖好暗道口。
“师父,我知道修行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这些天,我努力让自己心无杂念,可是我真的太担心纤纤了。”邵羽央求的语气,这时,只听外面王晴慧喊:“邵公子!你爹娘养了你这么大,就是为参加科举考试,眼看离科举考试的日期快要到了,你却跑来学法术,自毁前途,爹娘都被你气病了!我就奉了他们老人家的命令来让你回家,你要是执迷不悟,就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了!”听此,邵羽惊惶万分,“爹娘病了!”他即刻要回家的样子,万乾冷静道:“她骗你的。”
“您怎么知道?”邵羽边脱去道袍边央问。
万乾嘴角抽动,眯着眼,说:“王晴慧那个臭丫头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可是我真的很久没回家了,”一行说,一行跪下,“师父,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您帮帮徒儿吧,救出纤纤,除掉蛇妖,也是为百姓造福。”说完,便磕了三个响头,遂起身摁了开关,石门一开,他就躬身钻出去,万乾默然不动。
邵羽出了仙风观,石门立刻合上,这倒是让人喜出望外,王晴慧喜得又蹦又跳:“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孝子,不可能丢下自己的爹娘不管!”并围着他团团转,亲切备至。
邵羽躲开她,认真问:“你真的在撒谎,利用我的孝心哄我出来。”王晴慧提着裙裾,一步步走近他,抑制住胸中的气性儿,好言好语:“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是即将考状元的人,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耽误了前途。邵羽,我那么为你着想,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邵羽的决心岿然不动,将道袍束在腰带里,不耐烦道:“王小姐,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你大老远的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王晴慧死抓着他的衣襟不放,可怜巴巴的:“我告诉你邵羽,你不能不管我,我为了你离家出走,走了一夜的路,脚都起泡了,现在无家可归,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流落街头!”
邵羽着急回家,又气又急:“你闹够了没有?你是千金万金的小姐,我本一介穷书生,现在什么前途的没有了,你就不要再缠着我。”看到旁边伫立着木然的小厮,大声道,“劝你们小姐回家,我没工夫给你们耗!”刘信回过神,忙去拉王晴慧,邵羽就趁机走了。
见状,王晴慧扬起巴掌,狠狠地扇下去,刘信脸上顿时被打出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很快鼓的高高的,蜈蚣爬了似的,“兔崽子,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他要是跑了,你的手就别想要了!”那一双虎狼之目,令人不寒而栗,刘信打了个哆嗦,勉强的堆出一脸笑,恭维道:“小姐,您是奴才的天,当然听您的!只是那邵公子的确不值得您为他吃苦,您没看他宁愿跟叶纤纤下地狱,也不愿意跟您上天堂?!”
王晴慧望了几番,都不见邵羽踪影,又听如此说,绷着脸,步子僵直的走回来,伸手就拧刘信的耳朵,咬牙道:“本小姐想怎样就怎样,你一个臭跑腿儿的,倒也搭上话了!”
刘信叫道:“不敢啊小姐!小姐轻点……疼……”王晴慧甩开手,遂往回走了,刘信本就不怀好心,这被打骂一顿,是恶上加恨,如一条口水直流的狼,摇着尾巴跟在屁股后头。
至一僻静处,王晴慧累的口干舌燥,坐在石头上扇着手帕子,一张脸荡漾着浅浅的潮红,东张西望。
那刘信转到她后面,瞧着她那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遂咂了咂嘴,两只手环抱状,偷偷地接近她,待下手时,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生生的拉下石头,王晴慧措手不及,拼力挣扎着,“嗯嗯”着,这个流氓却绕过来骑在她下身,绑住她的手腕,在她身上,肆意蹂躏!她拼命的喊救命,魂儿被吓得飞到了脚底下,刘信无耻的笑道:“荒郊野岭,不会有人听见的!大小姐,你再傲呀!我看你那股傲劲儿还怎么发!”语毕,饿狼般趴下去……
“王八蛋!杀千刀的……”可想而知,这种事让王晴慧生不如死。
忽然,仿佛出来一股烈风,刘信猛地飞了出去,王晴慧急忙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泪水横流,抽噎的厉害!“不听父母之言,是会吃大亏的呀!”却是万乾老道救了她,那刘信被摔在石壁上,落得身崩脑裂。
“前辈……”王晴慧感激道,“没想到那个该死的东西敢有这心思,多亏前辈出手相救,不然……”一时愧悔难当,万乾愠怒的捋捋胡子,劝说:“赶紧回家去,女孩子家,不要乱跑,一不小心,会毁了终身幸福!”王晴慧捣蒜般点头,用手背揩着潮润的腮颊,站起身,难为情的开了口:“之前只闻您的名,今日有幸目睹前辈真人,也不是想象中那般凶倔。”
老道惊疑的“哦?”了一声,很怕她问什么,王晴慧并没有发觉他奇怪的表情,慢吞吞道:“前辈,我今天差点儿遇害,还都是拜您所赐!”万乾不明白了,似笑非笑:“老道我救了小姐一命,反倒是害了小姐,此话从何说起?”
“要不是您收下邵羽这个徒弟,我也不会前来仙风观,走了一夜,累的要死,才又遇见这种事,都是为找他而引起,他是您收的,那罪魁祸首不就是您吗!”王晴慧眨着眼睛,微微低着头,声音非常小。
半晌没听到个回音,抬头一看,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惊奇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前辈怎么就不见了!”山里野草丛生,灌木丛把空地装缀的密不透风,即使是在大白天,安静下来仔细感觉一下,还是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想想刚才的经历,真像一场噩梦,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跑走了。
金银洞内,冷风倏然从纱帐边掠过,那黑色的披风,崭新的劲装,呈紫罗兰色:眉目微眯,傲气凌人:鼻骨直挺,从上到下,完美的斜度:嘴角那一抹诡谲邪魅的坏笑,恢复以往英气!
凌安夜酷酷的伫立在石门内,英姿勃发,额前两绺长发被风吹的不时撩至脑后。
“哇!”身后传来叶纤纤无知而崇拜的惊叹,从凌安夜后面冒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张着樱桃小口,贪婪的打量着他,“恩人,真的是恩人!我还以为又一条蛇妖侵入,今天好反常,干嘛弄成这样子。”
凌安夜掸掸胸前,笑说:“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坐以待毙了,上次受伤,是因为没有一点防备,这次可不会让那老头儿占到便宜。”
“什么?”叶纤纤听的糊里糊涂,挠着耳后,讪讪的问,“是哪个老头儿把你打伤的?”情不自禁把手放在他的胳臂上,似想断定一下是什么等级的布料,一番搓揉后,露出麻木的笑。
凌安夜拿开她的手,故意不做声,走到石碑前,负手靠在上面,说:“你不是气我骗你,一辈子都不想理我了吗,干嘛关心这些。”他无所谓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个轻浮浪子,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拳打脚踢一顿,可叶纤纤毕竟没有那个本事和胆量,唯唯的来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角,细声说:“谁叫你不告诉我,你的目的大着呢,哪里限在安安生生老死一生?你想重新掀起万丈狂澜,还跟那个女人勾结,这么大的计划,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倒还耍起小性子了。”
凌安夜看了一看她,哼道:“可恶的神仙捉走了我的爹娘,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叶纤纤说一半儿咽一半儿,凌安夜转过目光,重重的询问。
“是啊,如果我的爹娘被抓了,我会想尽办法救出他们,就算救不出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跟他们殊死一搏!”她亮起嗓子,他眼中浮现一丝喜悦:“我瞒着你,是怕你为此不安。再者,你那么怕蛇,给你说了,反倒是吓你,何必呢。”叶纤纤闷闷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凌安夜也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