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纸上,白纸黑字,寥寥数语:梁府二少爷突染奇症,广寻天下名医,若能治得二少爷之症者,重金百万深表酬谢。
百万的酬金?
文风那张长年板着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公子,梁思安这是……”
“寻人,文风啊,重金百万,他寻的,只怕不是普通人!”握着红纸的手,忽尔用力,“莫北风下月初一南访,现今他重金百万寻医,哼,看来这老狐狸坐不住了!”
那样干净的声线,却尤如带着一把剑,逼人的凉意,席卷而来,文风生生打了个寒颤,听得金衣公子又道,“这局棋他若犯了规,那就必须出局。你通知六王爷,让他带话给乐灵,现在就是她我两清的时候了!”
一团黑衣,准确无误地抛进文风手中,他一手,竟是装着药草的黑锦袋,于是点头,“属下即刻去办!”
金衣公子点头,起身,将发丝散开,掩去半面,“这张脸居然吓得别人骨折,莫非我真是妖魔转世!”
文风不语,跟在他身后走出临街酒楼,心中却是叫苦不迭,何止妖魔转世,简直就是活了千岁的妖魔。
两人走出酒楼后,酒楼老板自门口的暗影走出,他身侧,是个满身带刹的男子,让人心悸的是,他脸上那条刀疤竟然从眉间处一直蜿蜒到下巴,将整张脸一分为二,两只眼睛如两把出鞘的剑,渴求鲜血的润泽。
“若不是看你平日表现不坏,我早杀了你!”他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声音极尽阻寒。
酒楼老板吓得面色发白,“统领之恩,小人永世不望,今后一定吸取教训,唯您马首是瞻。”
他不敢得罪金衣公子,又怎么敢得罪无生阁,何况是无生阁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统领。那枚蛇蚊本是无生阁门徒的标志,一般人即便看到也未必识得,何况他将其藏在私章之内,谁能想那那金衣公子竟然一眼识穿,若非他当时多留个心眼将蛇蚊染了双色,现在只怕自己的酒楼已经被官兵包围了。
三月的江南,仍带着冬天遗留下来的味道,街头巷尾,都是棉衣裹身脚步匆匆的行人,然而一向清静的梁府外,却是热热闹闹地排着长龙。
这些人,都是奔着梁府二公子来的。
据说江南所有的女子,做梦也一定跟一个人有关!那便是梁府二少爷,梁思凌。
说梁府,便一定少不了它富可敌国的财力,而说二少爷,自然少不得他那惊为天人的容颜和富贵人家的优雅。
据说这二少爷曾经迷倒了无数女子,更有为数不少的男人为他倾倒。据说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是个翩翩少年佳公子。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一传十十传百的市井传言罢了,可信度……其实不高。
如今这梁府的天价酬金,自然引来名医无数,能够治好二少爷之症重金百万,这实是天大的诱惑,且能够治得他之症,实能算是救命之恩……倘若能够得了二公子青睐,便是为妾,那也决非寻常人家的正房能比。
是以,无数名医身边皆跟着书童,细看,个个都娇小玲珑,十指纤纤,白白净净的面容极好。
离名医们排出的长龙不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一金一黑两个身影,两人正是临街酒楼中的金衣公子与木头脸文风。
“公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下一步!”金衣公子摇着柄空白图案的纸扇,“凤凰决之事早为江湖之人熟知,莫北风有凤凰决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若是你,你怎么做?”
“抢?”文风摇头,“战神之名绝非虚传,那……”
“老狐狸其心江山,断非江湖莽夫,且他的财力早已够买下小半个南国,这样的人,并不缺一座已经毁灭的皇朝留下的藏宝图。若我是他,得不到也绝不留给别人!”
“你是说……”文风眼中大骇,“可是不是说……”
“正是……”金衣公子点头,“此事早非一座宝藏!莫北风绝不能死!走,去秦城!”
折扇合,金衣公子不再看向那些所谓名医,朝着另一个方向迈开步子。文风有些消化不了方才自家公子口中的话,然看他不打算多言,只得郁闷地跟上。
咱们的男主吧,冒似有些人格分裂?
梁家,地下密室之内,一张石板床上躲着个面色纸白的少年,此人正是梁府二少,传闻中惊为天人的翩翩佳公子。
梁思凌生得纤瘦,似白纸样的肤色中透着些许晶莹剔透,唇形很上,鼻子翘挺光滑,浓密的睫毛附着他的双眼。
石板床前,站着个男人,银衣铁面,只得露在外面的双眼,时不时地闪过杀意。这个人,便是南国首富梁思安,叱咤风云的一代商业奇才。
密室内熏着香,很快,石板上的人睁开双眼。
“爹!”梁思凌瞧见床前的人并不惊讶,只是他心口却似被人剜去一块肉般难以忍受。
还心还心……当真是世间奇毒!
任她费尽心机配出的药,竟无半分作用。梁思凌嘴角微扬,有些自嘲。
“你不该乱服那些药!”梁思安冷冷看着他,“还心之毒世间几乎无毒可克,你胡乱用药,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我知道!”梁思凌垂眸,有些挫败,以毒攻毒本是用毒常理,然还心却是无毒能够相攻。
“这次是什么任务?”她转了话锋,坐直身子。
凤凰必杀令,无生阁令牌。
每次接了生意之后,将货物的名字刻在令牌上,交由杀手去执行。
而她……
没错,她不是什么高贵的梁府二少爷,她只是无生阁中的一名杀手,世人送了个很美的名字:血凤凰。每次任务之后梁思装作总是会留下一枚刻有凤凰的红玉,久而久之,人们便根据她留下的玉佩取了这么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