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幽深而冷清,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声,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死寂的世界。
银剑的光芒在这黑暗的环境中散发到了极致,像是一把冷色火炬,随着维兰特的前行拖曳着淡淡的焰尾。
维兰特呼吸平静,脚步安稳,这是身为一个猎魔人应有的素质----危险只在我的身外,不会存在于我的内心。他知道袭击随时可能发生,从各个角度,或者从所有角度,他虽心怀谨慎,却态度从容。
潮湿的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在鼻间徘徊。维兰特微笑,他最后一次确认自己找对了目标。
“嗑嚓”,他踩到了一块碎石渣,伴随这声音传入耳中的还有另外一种几不可闻的悉悉索索声。
“ISOC!”他毫不迟疑,左手掌心向着正前方猛烈迸发出一团火焰,“哄!”一声巨响,火光所及,猛然炸裂,一个刚刚从地上探出小半个身体的地鬼被炸成碎渣,这是伊索格法印点燃了麻醉气体所引发的爆炸,是的,麻醉气体是剧烈可燃的。
下一秒,维兰特就借助着爆炸气浪的推力后跃,半空转身,银剑回旋,雪亮的半圆将同在半空的另一只地鬼拦腰斩断,利爪贴着他的鼻尖划过,他可以清晰的嗅到一种危险的锋利,那是浸入骨骼中的经年血腥,就像一把刽子手的断头刀,只需要用鼻子去闻你就会毛骨悚然。
落地,翻滚.......后背突然剧烈疼痛。受伤了!维兰特在翻滚的时候脊背撞上了一只从土里伸出的利爪上。他半蹲着身体左手迅速往下按紧地面:“DFEN!”,然后他的身体似乎突烈一颤,一圈银色的细小蛇形闪电笼罩在他的全身表面。这一刻,他其实纹丝未动,是陡然浮现的光线折射,让他看上去似乎颤抖了一下。
无声无息的电光飞溅,是地鬼从后背挥舞双爪快速切割着迪斐恩法印所造成的视觉效果。“一,二......”维兰特心里默念,一边恢复着因为连续施展法印所产生的精神震荡。
”......五!”护身电光消失的前一刻,维兰特转身对着癫狂猛扑的地鬼伸出左手:“IMPAT!”精神力量撞击血肉之躯,近在咫尺的狰狞地鬼面孔猛然拉远,一次利落的击飞。
维兰特的脑袋一瞬间像是被千万利针一起扎入,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麻木,强烈的耳鸣带来前所未有的眩晕,他仿佛不幸坠落于风暴海浪中的飞鸟,所有的感觉器官都丧失功能,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这是严重的精神透支,如果他现在胆敢再施展任何一个法印,他将会立即猝死。
但是伊姆帕特法印的强度虽然能杀死一只家犬,却不足以对一只地鬼造成致命伤害。
“啊......!”维兰特狂野地嘶吼着,忍耐这非人的痛苦,他身势不停!继续转身!双腿蹬地!用尽全力!右臂回旋!甩手!然后他的世界破碎......
冷焰飞梭,如击败革,银剑穿透地鬼的头颅,将它钉在石壁之上,抽搐,静止,死亡。
地鬼真是一群好战士,克鲁苏的边境军队都无法与它们相提并论。它们耐心的潜伏,悄然的突袭,疯狂的战斗,不屈的死亡,从始至终它们都安静的像是泥偶,地鬼不为任何事情呼喊,除非敌人全部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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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安今年刚六岁,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圆圆的脸笑起来像苹果,大大的眼眯起来像月牙。他总是穿着新衣服,总有吃不完的零食,这让他成为众多孩子的羡慕对象。托父亲的福,他有一个比大部分同龄人都要快乐的童年。
父亲鲁贝尔是海崖之领里一个小有名气的商人,凭借着精明和勇气,他带领的商队每一次都能成功穿越荒野,往返于各个城市之间赚取足够多的利润,同行们羡慕而又嫉妒的称呼他“幸运的鲁贝尔”。
幸运的鲁贝尔已经出门有七个月了,维安数着手指算一算,再对比以往的时间,他知道父亲的商队即将在近日返城,最多不会超过三天。
父亲这次回来会给自己带什么特别的礼物呢?精灵的精美手工品?还是矮人的粗糙幸运石?翼人的洁白羽毛?还是巨魔的粗黑脚环?维安猜测着,这是专属于他自己的乐趣。
他不想再接着猜了,就像一句俗语说:你别指望小孩子的耐心,那跟僧侣的头发一样长。他开始追逐着蝴蝶在花圃里疯跑,追不上,他就累了,躺在松软的草坪上,青草的嫩芽扎的脖子痒痒的,很惬意。
母亲艾萨抱着刚满月的妹妹苏薇尔,从楼上的窗户里看着维安,她幸福的微笑着。不经意的抬头,她就看到了街角走来两个身影,前面的是鲁贝尔。她连忙对着窗户外面喊道:“维安!你的父亲!他回来了!在大路上,快去迎接他吧!”她满心欢喜,却没有注意丈夫的狼狈惨状。
维安听到母亲的呼喊,他从草地上蹦起来,推开院墙的大门,跑到大路上,他看到了父亲,然后他对着父亲挥舞双臂:“爸爸!爸爸!.......”他欣喜若狂,却没有发现父亲的满腹哀伤。
鲁贝尔衣衫褴褛,面容疲惫,哪有一丝成功商人的意气风发?倒像是个要上刑场的囚犯。他看见从大门里飞奔而出的维安,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塌陷,他跪倒在地,大声痛哭流涕。他知道----自己崩溃了!
维安不知道父亲怎么了,他惊慌失措,只能抓着父亲的手臂哭泣。
鲁贝尔一把将儿子搂紧怀里,用力的拥抱着,他是如此的用力,仿佛要把儿子融入自己的躯体里:“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迎接我的第一个是你!?”
维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无法回答,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耳边只剩下父亲疯魔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