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宁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的杵在那里,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邵聿臣并没有放过她,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怎么不说话了。”
汪宁希不客气的拍掉他的手,“邵聿臣,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是谁的跟你没关系,警察,四叔还有那个姓段的,谁知道他是哪个王八蛋的。”说完她转身就走,却被邵聿臣死死地拦住。
“拿掉!”
“你说什么?”汪宁希震惊的看着他。
“我说让你把孩子拿掉,我邵聿臣不养别人的孩子。”他声音异常的冷静,冷得没有一点儿的温度。汪宁希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沉到了海底。她不客气的拿开他的手,“邵聿臣,你凭什么让我拿掉孩子,他是我的,是我汪宁希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汪宁希的一个监视的一个黑社会,根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邵聿臣被激怒了,他不知被什么力量驱使着,伸手狠狠地扇了宁希一个耳光,这个巴掌力量太大,宁希惨叫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重重的撞在了墙上,一时间头嗡嗡的作响,慢慢的眼前越来越黑……
邵聿臣只觉得自己一只手针扎一样的刺痛,整条胳膊都被震得发麻,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再抬头就看见那人顺着墙慢慢的滑下来,依靠着墙壁瘫坐在那里。
“宁希,宁希……”看着没有反应的人,他心慌了,打横抱起她就冲了出去。
他开车飞驰在去医院的路上,旁边的人还是歪倒在座椅上,没有丝毫的意识,他慌张的厉害,方向盘在自己的手里把不住一样,在路上胡乱的画着弧线。
他知道自己不争气,可是他没有办法看着她离开,更是不能容忍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只是个监视的对象,他掏心掏肺这些年都是为什么,只是为了给自己挖一个陷阱?然后让自己的兄嫂、姐姐、父亲一个接着一个的在这里埋葬。他爱着恨着,心不知道还怎么去跳,他紧紧的咬着嘴唇,却还是无法抑制的红了眼眶,“宁希,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爱上我,为什么还要害我?”说完却不禁潸然泪下。别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他那么坚决的要洗白邵家,只是因为她说只想做邵医生的太太,也是因为她红着眼睛跟自己说你要做个好人。他自信做青山会的老大他一样可以游刃有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投鼠忌器,把自己陷在被动里。
文正东在自己的房间里,冥思苦想的,一夜没有睡,两件事他都很挠头,汪宁希到底是什么人,他怀疑她,可是又不自觉的否定自己的怀疑,还有赵忠森的家人,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不敲开赵忠森的嘴,邵聿臣真的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警察的身份,已然是个黑帮分子,没有人会相信他。
正在苦恼的时候,门底下突然塞进一个信封,文正东立刻起身开门,外面却已经没有人了,他打开那个信封,里面有一个地址。在这个家里怕是有这个本事的就只有穆婉清了,并且他也确定这些事情看似游手好闲在家的穆婉清都是有参与的。
他没有多想,立刻就带着人直奔那个纸条上的地址。可是就在他停在那个院落的门口的时候,他接到了不好的消息,赵忠森在拘留所里自杀了。
文正东怔住,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就听见屋里传来几声枪响,他立刻冲了进去,就看见一个长发的女人跳出窗子,趁着清晨的薄雾朝山上跑去,给他留下了那个让他铭记在心的侧影。
“看看有没有活的,送医院。”文正东大声的吩咐了一句也跟着跳出窗户追了出去。
外面都是崎岖的山路,卢佩妍虽然身手了得到底也是个女人,很快就在一处峭壁处被文正东追了上去。卢佩妍无路可走,可是却依然神情镇定。
“这位先生,你老是这么跟着我干嘛?”她微笑着看着文正东,突然大喊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有人强暴——哈哈”说完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
文正东死死的盯着她,完全不顾及她的各种花招和表现,脸上都是悲戚和肃杀的表情。
“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卢佩妍被他的这句话给彻底逗乐了,“文先生,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刚才的人不是你杀的?他们都是妇女和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卢佩妍定下神色,认真的看着他,“我不知道啊,不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你也不过是个黑帮骨干,装什么正义人士。”说完她神色一凛脱口而出,“你不会是那个警察吧。”说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妥,立刻换上了凌厉的表情,“文正东,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警察会相信你说的话?我卢佩妍是没有案底的,不像你,谁都知道你是黑帮老大邵聿臣的帐下军师。”
文正东脸色煞白,举枪对着卢佩妍。
卢佩妍有些害怕了,她慢慢的把手移到腰后,“你不是要帮邵聿臣洗底吗,你敢开枪吗,他现在已经麻烦不断了,你要是再杀了人可就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如果你真是警察,你就更不敢了,文警官。”她语带讥诮,脸色有些红。
文正东依然沉着脸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卢佩妍。那个女人有些紧张了,慢慢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怒气和杀气,她想了想这里偏僻,这样对峙总归不是办法,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
“在警察局门口被打死的那个糟老头警察你认识吧!”她冷不丁的开口。文正东愣住了,只是一刹那,卢佩妍拔出枪朝着文正东扣动了扳机,几乎同时听到两声枪响,只见卢佩妍翻了一下白眼,无力的倒在地上,心口处血流不止。
文正东在原地站了一阵子,最后慢慢走上前,看着血泊里的人,说:“这是你应得的。我就是那个警察。”说完他掏出手绢把自己手里的枪擦了个干净丢在了不远处的山涧里,然后马上回身,因为现在他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穆婉清从给文正东报了信就有了自己的盘算,与其让段奕霖摆布自己,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邵聿臣和段奕霖两个硬碰硬,到时候两败俱伤,她正是个坐收渔利的好机会,想到这里她还是对邵聿臣有些愧疚的,可是约摸文正东快到了的时候她还是拨通了段奕霖的电话,“文正东好像知道了我们藏人质的地点,赶快把人从别墅里弄走吧。”她佯装对他们已经转移人质的事情毫不知情,可是段奕霖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停的拨打着卢佩妍的手机,可是始终没有人接听。
平时卢佩妍行事的时候也不开手机,可是这次段奕霖格外的心慌,他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开车就上了山区的茅草棚,他不能让那个女人出事。
可是等他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发现已经停了四五辆的警车,上面闪着警灯。段奕林的心狠狠的被抽了一鞭子一样,他把车停得远远的,就这么看着现场的处理,一边不停的拨打着电话。
天色大亮,段奕霖终于打通了卢佩妍的电话,可是说话的却是一个男人。他立刻就明白了结果,他赶紧咬住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听着电话里的人声、警笛的呼叫声,分外的刺耳。
邵聿臣坐在病床前,一只手握着宁希的手,一只手轻轻的摁着冰袋帮她敷着红肿的侧脸,他不忍心看她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下得了那样的重手,居然打到耳膜穿孔。
“宁希,对不起。”他低下头的嘴里不停的叨念着,手握得更紧了。
汪宁希皱了一下眉,眼皮忽闪了几下,睫毛似乎又蘸了水一样,慢慢的湿润起来,她没有睁开眼睛,她什么都没想,她就想快点儿离开这个人,逃跑就是她唯一的念头,她不能让孩子跟一个大魔头生活在一起。
晨光微露,邵聿臣慢慢的起身,他拿起电话走到病房的走廊上,“邵叔,太太怀孕了,现在在医院,你让厨房的人做点孕妇进补的东西送过来。”
到底是心不由己,想狠却也很不下来。他只能无奈的摇头,可是家里听了这个消息可是炸了锅,邵叔赶紧把厨娘们动员起来,忙活着各样的进补的食材。穆婉清下来觉得有些诧异,家里早饭一向都是从简的,“出什么事了。”她问。
“穆小姐,三少奶奶怀孕了,少爷吩咐要做点儿进补的东西。”
穆婉清怔在原地,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站着看着厨房忙活了一会儿就气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才那一点儿点儿的愧疚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她有些不甘心,突然想起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段奕霖,看他对汪宁希的执着也知道这对他而言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可是段奕霖的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了。穆婉清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心越发的忐忑起来。
邵聿臣进了病房就看见汪宁希醒了,别过脸,故意不看他。他心松下来,可是气又不知道从哪里又出来了。他没跟她说话,只是赶紧叫了医生。两个人就这么冷战着,可是邵聿臣却对她寸步不离,直到文正东的到来。
邵聿臣对文正东神色慌张的样子赶到很不安,“到底是什么,你快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话。”
文正东低头沉思了一下,“聿臣,我觉得警方那边不可靠,有人在帮段奕霖打击我们。”从卢佩妍说出你就是那个警察的时候他就有了确定的认知,那次的枪杀行动就是要切断警方和卧底之间的联系。
“你怎么知道。”邵聿臣虽然一直认为警方不信任他,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故意陷害他。
文正东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才慢慢开口,“聿臣,我是警察。”
邵聿臣一时没有听明白,愣愣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当年就是带着任务到青山会的,开始是搜集证据,后来就是协助洗底。对不起,聿臣,我不是有意骗你。另外在你身边还有一个卧底,是个女人,她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我不知道是谁,我一直以为是汪宁希,可是后来发现她跟段奕霖接触所以我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可是现在看来是警方出现了内鬼,我们都被陷害了。能在你身边保护你安全的女人……”
“只有宁希了。”邵聿臣自言自语,颓然的倚靠在墙壁上,“她是来保护我的。”他眼前放电影一般的浮现出很多的场景,似乎都跟这个身份对上了,他懊恼了,转身跑回病房,可是床上的人已经不在了,自己派在门口看着的人都躺在病房的地上,宁希走了。
“宁希!”他喊着,不顾一切的冲到楼下,可是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邵叔,把我书房的手提电脑马上送到医院来。”邵聿臣现在只希望宁希还带着手机。
宁希一个人躲在顶层的安全通道里,耳朵嗡嗡作响,头也疼得厉害,可是她不知道该去哪里,邵聿臣怕是现在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她无处可依。她拿出手机,翻着电话本,段奕霖这个人现在是断然不能相信了,可是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到底是方文正骗了她,还是卧底变节了。
正在这时,方文正却打来了电话,这么不谨慎让宁希知道一定是出了要紧的事情,她慢慢的接通,放在一边的耳朵上。
“宁希,这几天我的手机有没有跟你联系?”
汪宁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知道坏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叫段奕霖的人到底是不是卧底,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不相信邵聿臣是那样的人,他不会那么骗我的。”宁希急得哭出声来,“我暴露了。”
方文正皱眉,他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自从那天按照警司的安排见了那个女人,他的手机和身份证就不见了,然后紧接着他就因为警局出现的莫须有的泄密事件被隔离调查。
“宁希,警察这里好像出现了内鬼,你马上到我们以前见面的那家私房菜馆等我,我有重要的东西给你。”说完方文正就挂掉了电话。
汪宁希不敢怠慢,她偷偷的潜进了医生护士办公室,换了一身的护士装,就这么跟着一群急诊的人偷偷的溜了出去。为了安全她没有坐出租,只是搭乘了地铁,在约好的地点下车。
邵聿臣靠着宁希手机里的定位系统也很快的锁定了她的位置。
这个地方汪宁希来过,她很镇定的就到了他们一直用的望海厅。这个望海厅有个很新颖的设计,当年他们就选在这里交换着情况,因为在望海厅的窗台上有一个许愿箱,每个人都可以把对着大海许下的心愿放在里面,他们也不例外,把需要交换的东西放在里面,即使不见面也可以相互了解。可是今天汪宁希一进房间就被惊住了,她愣在门口,脸上变得惨白惨白的,方文正倒在桌子上,满桌子都是血。
宁希几步上前抬起他的头发现他的颈动脉上插着一把手术刀,人早已经没气了。汪宁希拔下那把刀,脸上都是震惊,原来这些都是真的。外面远远的传来警笛呼啸的声音,汪宁希走到窗台打开许愿箱,拿出一个黑色的信封,立刻进了洗手间。她踩着马桶打开上面的天窗,两手撑着窗框跳了出去。后面都是胡同好躲好藏,当时方文正也是看中这个才选了这里。宁希穿了几条小路,最后消失在警方的视野里。
远远的,段奕霖坐在车里看着邵聿臣的车,嘴角露出冷笑,既然你们赶尽杀绝那他也就没有什么可手下留情的了。他拿起电话,拨通,“你说的事情我办好了,我要你把卢佩妍的尸体弄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你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当官的事情了,想想你银行里的那些钱吧,还有这次的买凶杀人,胡警司。”他恶狠狠地说完就不客气的挂掉了电话。
邵聿臣沮丧的拍打着方向盘,他现在不能靠近,靠上去就是正中下怀。他尝试着打了宁希的电话,让他惊喜的是,电话居然被接了。
“邵聿臣,别以为这样逼我,我就一定要在你的身边受你庇护才能安全,我有胆量卧底,就想着有今天,我会好好活着,我等着呢,我等着看你这个大魔头的下场。”说完宁希把电话扔了出去,这个电话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邵聿臣莫名其妙的愣在那里,电脑屏幕上的GPS信号固定在那一点不停闪烁再也没有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