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画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早上才糊里糊涂的睡了一会儿。早饭后她想了想,还是将宝宝交给早早等在一边的妖孽照看,自己起身去了集物堂。昨日收单子的时候下面人说表格没了,她要拿些表格送去。
只是她才得出门,便看见帐房刘庆领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过来。看见苏无画连忙叫道:“哎!小苏,正好找你呢!”
苏无画正要打招呼呢,闻言忙道:“有事么,刘姐?”
刘庆一指旁边那军官道:“这位房千户大人找你。”
苏无画连忙上前跟那房千户施礼,那房千户还礼道:“??乞么?我家程越将军有请!”
程将军有请?苏无画闻言就是一愣。心中暗道:程越找我会有什么事?莫不是我的身份她查出了什么?
不过自古民大不过官,尽管心中非常不愿,苏无画还是赶忙将表格交给刘庆帮忙送去,自己跟了这房千户走。
只是,这房千户口里说着是程越将军有请,却是带着苏无画一路奔驰到了五丰城。苏无画倒是不觉得奇怪,因为低级军士大都住十里集,但是高级军官更爱住五丰城,所以当房千户带着她进了一处普通宅子时,她除了奇怪程将军府上怎么挂了块王府的匾之外,到也没觉得怎么不妥。
直到她得知出来接待自己的不是程将军,而是镇北王夫妇的时候,苏无画的心中才大吃一惊。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奇怪,这镇北王夫妇突然找自己,会是为了什么事儿呢?不过有什么想法她暂时也只能在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丝毫不乱的给镇北王夫妇行礼。
看着面前这个从容不迫的给自己施礼的女子,镇北王夏希来倒是真有点赞同儿子的眼光了,别的不说,就说面对自己夫妇时的这分镇定,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可惜这身份相差太大,不然她倒还真觉着此人不错。
想到这儿,镇北王不由抬眼扫了一眼左面新放的屏风,而后沉声道:“你就是苏乞?”
“回王爷,正是苏乞。”闻言,苏无画平静回道。
镇北王点了点头,道:“坐吧!邀你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不过事关家里颜面,这才托了程将军之名。”
“不敢,王爷有事请问,苏乞定然知无不答。”因着不知这王爷要干什么,苏无画只得小心回应。
镇北王闻言哈哈一笑道:“好,好一个知无不答。那本王就不跟你绕圈子了,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其实本王是想给你提门亲。”
“提亲?”这下苏无画的脸上倒不再是平淡了而是满脸的惊讶,她心中暗道:我这是犯的什么桃花?怎么连这镇北王都来插一脚?
看着苏无画脸上的惊讶,镇北王夏希来终于有点成就感,当下不由接着道:“本王有一幼子,想要许配给你为夫,不知你可愿意?”
“这~”苏无画更是头大,镇北王的幼子?那不就是郡卿么?这桃花来头也太大了吧!不行不行,赶紧打住。于是她连忙道:“回王爷,苏乞多谢王爷的好意,只是苏乞已然定亲了。”
“哦?”镇北王闻言倒是有些奇怪,而后瞄了屏风一眼道:“不是说前些日子成亲的时候死了么?”
苏无画闻言有些伤感道:“回王爷,那是先夫王峥嵘。苏乞现在说的乃是表弟霍思安。”
“这~,这是怎么回事?”镇北王听得有些糊涂了。苏无画赶忙将妖孽编造的理由搬出来又说了一遍。
听完,镇北王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再…”
镇北王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屏风后哐啷一响,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镇北王夫闻声连忙插言道:“这有什么?不是还没成亲么?苏乞,不如就退了你表弟的婚事吧!”
看着镇北王夫那目光灼灼的眼,再瞄了一眼那屏风,以苏无画的聪慧如何不明白其中意思?当下她摇头淡淡道:“苏乞多谢王爷夫妇美意。只是人无信不立。糟糠之夫不下堂。”而后起身告辞。
镇北王夫妇也不留,叫了下人将苏无画送出门去,两口子便急忙转到屏风后。屏风后是一张卧榻,卧榻上夏惊鸿头上勒了一条二指宽的祛病带子,憔悴的脸上满是泪痕。
镇北王夫一见,心疼道:“雉儿,你也听到她怎么说了,你就…”
可是不等镇北王夫说完,夏惊鸿便叫道:“我不信,我不信她会不喜欢我。一定是你们逼她了。”
“胡闹!刚刚你一直在这儿听着,你说说我们哪一句逼她了?”镇北王闻言怒道。
“我,我~”夏惊鸿闻言想了半晌,却是真的想不出来自己的父母多说过一句不妥的话,他却是不知,凭着苏无画的聪慧,这两位不用说话也足够她知道该怎么回答。
镇北王夫见状连忙道:“是啊,你也看见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亲口说的糟糠之夫不下堂,她非要娶她那表弟,为父跟你娘也没办法啊!”
“糟糠之夫不下堂。她表弟…不对,她哪里来得表弟?我知道了,必然是你们之前交代了什么,不然她哪里会不理我?对了,刚才你们连我的名字都没提,她定是不知道我的身份,这才糊里糊涂的答应你们了!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亲口问问她!”
说着,夏惊鸿挣扎的起身便要往外走,只是他病了多日,哪里还有力气起身,一个趔趄便摔倒了。镇北王夫妇连忙将他扶住劝他等身体好了再招苏无画来,可是夏惊鸿闻言更是大闹,言道:“就是你们害我,早前儿苦苦相求不肯答应,这才落在王家大郎后面。眼下还要拦着我,莫非是要我死么?”说着竟似要背过气去。见状,镇北王只得叫家仆套了马车,这才安抚住了夏惊鸿。
不说夏惊鸿如何在家中吵闹,单说苏无画出了镇北王府后倒是没急着回去。而是沿着大街,一路慢行在五丰城内。想到上次来五丰城还是为了置办那嫁衣,她本就烦闷的心,更加平添了一丝忧郁。
苏无画聪明的很,镇北王夫妇的眼神让她很清楚她们其实并不想提这一门婚事。但既然不同意,为何又要提出来呢?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位小郡卿自己想要嫁给她苏无画。综合这些条件,能干出这样事情的,除了雉儿,苏无画不做他想。
可是雉儿,别说自己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就是单论这身份,她就是喜欢也不能娶。她倒不是惧怕这家世,而是忌惮这关系。想想吧,雉儿是镇北王夏希来的儿子。而夏希来是谁?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姨母。而是当今皇上是谁?宝宝的亲祖母,她苏无画的第一任婆婆。若是真论起亲戚来,她还得管雉儿叫一声表叔。她若是真娶了雉儿,那情况,唉~就复杂了!
苏无画正想着,冷不防却被人给撞了一下。抬头一看,却是两个搬货的伙计让货给挡了眼,眼下正对着她连连道歉。苏无画想着自己走神也有错,当下便笑了笑让了过去。
只是她才走出去不过几步,便听得其中一个伙计道:“我接着跟你说哦,还不等那含山驸马过了七七,皇上便下旨要给帝卿再选驸马。可是含山帝卿却以夫妻情深为由,要终身守节不肯再嫁。”
“那下旨完婚是怎么回事?”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告诉你吧,那被赐婚的商小姐本就是帝卿的未婚妻,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含山帝卿才嫁了别人。眼下驸马命短早逝,商小姐不计前嫌痴情不改,这才感动了皇上,强行下旨赐婚。
不过,听说皇上本来的意思是过了驸马七七便完婚的,但是含山帝卿执意要为驸马守孝一年,这才拖到了今年。”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呵呵,你不知道吧!我表舅家的小姐夫,在京中彩云纺家做保父。这次商家的彩礼有十匹彩云锦就是从他家订制,你说我能不知道么!
不过,听说含山帝卿自下旨赐婚后便住到空蝉寺去了,说是要给皇上诵经祈福。虽然是孝心可加,但这商小姐的面子可就…呵呵,恐怕是并不好受。”
“可不是!哎!哎?这位,您咋跟着咱们进来啦?这里是库房重地!”两个伙计嘀咕完,放下活转身之间却被不知不觉跟来的苏无画吓了一跳。于是连忙防备了起来。
苏无画这时候也才发现自己听着听着竟跟着人家进了库房,当下不好说出原因,只好笑道:“抱歉了两位,我是瞧着这布花色好,想上来仔细瞧瞧,没想到你两位脚快,为了怕错过去这才跟了进来。可别误会!”
这样的事情倒是也有,那两个伙计听了笑道:“咱们这儿的样子柜上刚才都留了,您要看还是到柜上看吧,转个弯儿就是正门儿!”
为了不叫盯着自己的二人怀疑,苏无画只好拱手道谢,出门转弯上正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