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目不转睛地盯着肖程，肖程的表情从放松到逐渐紧张，看得姚远逐渐锁紧了眉头。
“肖大法医，今天你是怎么了？表情为什么这样奇怪？难不成死尸也有疑问？”小峰说出了姚远心中的疑问。
肖程转过头来，看了看一直愣在原地的姚远，终于开口解释道：“这个老婆婆并不是自杀，是他杀。”
姚远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很淡定地问道：“那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肖程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笑得姚远有些心慌。
“其实这很简单，姚队应当非常轻易就得到答案啊。这么容易解答的问题，难道还用我告诉你不成？”
肖程的话刺伤了姚远，他这次真的没有找到什么破绽。
肖程指着老婆婆的脖颈说道：“难道你没有看到她脖颈上的痕迹很宽吗？据我的推算，她应该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因为力度是向上的，所以和吊死的形态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但还是有很多细微的差别。”
肖程顿了一下，蹲了下去，用戴了手套的手指指着脖颈上略细的伤痕说：“看，这道比较浅，并且伤口呈紫红色，有淤血的表现，就应该是死者死亡后才造成的。”
站在肖程背后的小峰惊呆了，他想不到通过这么细微的差别，竟然可以知道老婆婆是死于他杀的。
“肖法医，你怎么能够确定它们之间的差别呢？这么一点点差别真的可以区分吗？”姚远虽然接触过上吊的尸体，但是这种案例还是第一次看到。
“当然，即便是一点点差别都不会逃脱我的法眼！”肖程得意地笑了。
姚远点点头，撇着嘴，虽然心里很佩服，可是却没有说出口。
“好吧，你的意见我保留。还是等你有了确切的报告再提交给我好了，这样我才能够放心。”姚远心里还是有一些疑问，“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
“死亡时间现在还不能确定，这要等我回去解剖尸体后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肖程说完准备离去，转身之际停顿了一下脚步说道，“不过据我多年的经验判断，她应该是在昨天半夜死的。”
“昨天半夜？几点？能确切点吗？”姚远听到后激动不已，恨不得抓住肖程的衣领问个清楚。
“别激动！虽然我说是昨天晚上，但准确的时间我真的要回去仔细检查过才会知道啊！难道你想得到一个不准确的时间？”肖程质问道。虽然他不明白姚远为什么这么激动，可见到姚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明白一定有一大堆的疑点。
肖程和其他同事勘察过案发现场后迅速离开了，只留下姚远和小峰两个人。小峰一直都不敢问出的话也终于说了出来。
“姚队，你不会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咱们走后叶闲做的吧？”虽然姚远没有表明这个意思，可是小峰却觉得他应该是在怀疑叶闲。
姚远低着头，一直在想肖程的话，没有听到小锋的话。他盯着地上画出来的标记反复琢磨，百思不得其解。
小峰见他不给一点回应，上去拍了他一下，吓了姚远一大跳。
“你干什么？为什么打我？”姚远惊讶地看着小峰道。
“我是在问你，你是不是在怀疑这一切都是叶闲在捣鬼？”
“不是！”姚远很肯定地回答道，“虽然我对叶闲的看法还有所保留，但不至于把他当作嫌疑人。至少他现在和死者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甚至仇恨，不会无缘无故就把老婆婆杀了。还有，如果他想杀死这个老婆婆会用更加高明的手段，不会留下这么有力的证据让我们去查。”
“证据？现场这么干净，哪里还有什么证据呢？”小锋疑惑地问道。
“其实最有利的证据在我们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我们破坏了，这是我的疏忽……”想到刚才那么仓促进门，他就觉得有些懊恼，“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台阶上就有昨天晚上凶手留下来的脚印，难道你忘记昨天晚上那场大雨了？那脚印可能就为我们提供了最好的证据！”
小峰用力地拍打着脑袋，不断地摇着头，唉声叹气地说道：“哎呀，这么重要的线索却被我们破坏了，现在怎么办？”
姚远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最有力的证据已经没有了，但愿稍后肖程会为他们带来更加有力的证据。
小峰从窗台的位置走了过来，不断地摇着头，一脸失望。
“怎么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吗？”姚远问道。
“是啊，现场就好像被处理过一样，连一丝灰尘都见不到，更不要说指纹之类的了。大哥，你这次真的把我难倒了！”小峰一脸纠结的表情，突然对姚远喝了一声，“别动！”
姚远被小峰的话吓了一跳，他站在原地没敢动。小峰凑了上来，在姚远的肩头轻轻地拿起了一根略微有些发白的长头发，说道：“老大，莫非你对老女人也感兴趣？昨天晚上究竟去哪儿做了什么‘好事’？”
姚远看着他坏坏的笑容就知道他想歪了，没理他的话。姚远把头发接过来看了一番，眉头紧皱，说道：“这不是婆婆的。”
“这当然不是婆婆的！婆婆已经七八十岁了，她的头发是全白的，这根头发应该是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女人的吧。老大，昨天晚上你不会是和中年女人在一起吧？”
“滚蛋！想找打是吗？”姚远没有心情开玩笑，他家里根本不会出现女人的身影，就连老妈都是八百年不来一次，怎么会有中年女人的头发。他将头发放到了塑料袋中交给小峰后说道：“拿回去化验，证明我是一个清白的人！”
小峰的嘴都要笑歪了，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没想到姚远竟然当真了。
“婆婆，我给您送饺子来啦！咦，这里怎么会有警戒线？”一道惊讶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姚远和小峰听到叶安然的声音后，走下楼，来到警戒线外。叶安然看着他们，非常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婆婆呢？”
小峰龇着牙，刚想上去反问叶安然为什么在这里就被姚远拉住了，他先小峰一步说道：“婆婆死了，确认是昨天晚上被人谋害的。为了不破坏现场，所以这里拉起了警戒线。”
叶安然马上呆若木鸡，完全傻了眼，捧在手里的盘子也掉在了地上，热气腾腾的饺子撒了一地……
姚远和小峰看到叶安然的表情后，认为如果这件事和他们家有牵扯的话，叶安然恐怕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更加不会露出这么惊恐的神色，显然她完全不知情。
“你怎么会给婆婆送饺子？你们家和她关系很好吗？”姚远问道。
叶安然缓了半天劲，才渐渐反应过来，眼泪止不住冲出了眼眶，却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姚远的话。
小峰一看到女孩子哭就受不了，把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收了回去，走到叶安然身边安慰道：“别哭了，人都已经过世了，节哀顺变！再说她只不过是你的一个邻居，不用这么悲切吧？”
小峰的话虽有些阴损，却道出了姚远心中的疑惑。
“不许你这么说婆婆！自从我母亲过世后，她就经常去我家照顾我和哥哥，像我们的母亲般，我们都很尊敬她的！”叶安然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滚！滚啊！”
叶安然的举动让姚远觉得她有些可疑，可是她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却没有办法说出来。他刚想继续问，小峰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追问下去，免得更刺激叶安然。
哐当--
一声巨响让他们转移了注意力，一致将目光投向了小楼对面。
小楼对面的工地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很明显正在施工，声音大得让人受不了，似乎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对面还有居民。
姚远皱紧了眉头。工地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工的，他昨天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呢？这么重要的信息都被他忽略了，他似乎是有些大意了，“叶安然，你家对面的工地开工多久了？”
叶安然对姚远提出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她强忍悲痛怒喝道：“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会来管我们这些小市民的小事情呢？你还是去你的公安局，管好你们所谓的大案比较好！”
“你……”姚远没想到自己想多了解一些情况，竟然被她如此误解。
“算了，我们先去对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吧。”姚远拉上小峰急匆匆走了，把叶安然一个人扔在了小楼门前。
小楼对面的老式平房已经被夷为平地，尘土飞扬的空场地上堆满了残破的红砖。刚刚轰隆隆的声音是远处的大卡车发出来的。
他们走了很久才找到多人聚集的地方，姚远迫不及待地走上去询问道：“请问你们工地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工的？难道都不给周围的居民通知吗？”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摇了摇头，其中一个穿蓝衣服年纪大一些的男人说道：“我们都是打工的，那些都是领导的事儿，我们管不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里的活干好，那样我们才能拿更多的钱。”
姚远能够体会到他们的辛苦，可是他想要找的线索也很重要，“昨天晚上你们也都在这里看守吗？半夜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对面那两层小楼里面的情况？”
几个工人觉得更加奇怪了，他们都是来赚辛苦钱的，下了班全都回去睡觉了，大半夜谁还出来看别人家的热闹，除非脑子有毛病！所有的人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鄙视的目光落在了姚远的脸上。
姚远碰了一鼻子灰，但并没有放弃，刚想要继续发问，站在一旁的小峰拉了他一下，抢在了他前面说道：“有奖问答，如果谁能够说出昨天晚上看到了两层小楼里面发生的情况，我就给他买一盒三五香烟！”
这句话诱惑性很大，穿蓝衣服的男人凑上来神秘兮兮地问道：“昨天晚上两层小楼里面究竟怎么了？你们咋对它那么感兴趣呢？”
姚远丢给那男人一个犀利的眼神，阻止他好奇地问下去。无奈之下，那男人只好小声地说道：“回去我帮你问问其他人好了，但是我不能保证真的有人看到。但是如果我问到的话，你答应的事儿可不能食言！我叫刘刚，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姚远听后，心里的石头依然没有放下，毕竟这是找出案发现场目击证人的好机会，他不希望希望落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