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戚,你可知罪?”一道洪音传下,无悲无喜,却充满威严。
“知罪。”常戚双手伏地跪在地上,蓬头垢面,衣衫破碎,狼狈不堪。
环顾而望,这是一座极其奢华的大殿。其金碧辉煌,布置精细,令人咋舌。大殿的两侧分别放置着十张银制的座椅,座椅上皆雕刻着不同的花纹,有鸟兽亦有植物,但两侧的首座上却不知是雕刻了何物,其花纹之奇异竟令人隐隐生惧。
大殿的尊位之上有一道赤色纱帘阻隔,隐约能看见其中有道人影,殿中常戚埋头跪伏在地,而他的身旁则是已经陷入混沌许久的游商传凌。
“今日朕以无上功法救你于大劫之中,是念在你我主仆多年。否则早就将你碾碎丢入万劫不复之地。”大殿尊位的赤色纱帘后传出声音,这声音依旧不夹带任何感情色彩——这纱帘后坐着的便正是世阁阁主。
“谢主人!”说着常戚便在地上磕了一个重重的头。
“朕这位故人比朕的命还重要,如今她陷入了混沌之中,唯有庶阁那老东西的一滴冷花酿能救她,但这东西极其难得,所以那老东西一般都是随身携带,你且去取来。若今日未取到,那你也不用回来,自去海域断头塔领断头之刑。”这听来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话语,却令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惧。
“主人,庶阁那边与我们世阁……”
“你且知会朕你去是不去。”
常戚跪伏在地没有言语,心中却纠结万分。
世阁阁主口中提及的庶阁其实叫“界阁”。世阁与界阁本是一阁,称之为“世界阁”!但由于上古一战输给了无量天界,阁内爆发内战,牵扯巨大。后由无量天界的大能出手将世界阁一分为二,变为世阁与界阁才得以止戈。但由此两边却结下了血海深仇,世阁见界阁者必斗至你死我活。因这层故事,两边互相看不起,因此都称对方是庶阁,而自己是主阁,由此来显示自己尊贵的地位。
“主人,我且多问一句。这次的大动荡可是庶阁……”
“不是。”世阁阁主听到他提起庶阁,立马打断了常戚的话。
“常戚定不辱使命。”说罢,常戚便捏诀消失在了大殿中。
……
九峰古都。
“这虞城公子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但是这都过去几日了,这虞城公子还是杳无音讯。”
“说来也奇怪,这彦府倒是丝毫动静也没有。这新郎官都跑了,他们倒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可不是嘛,听说昨日还有人看见彦道和虞望风在金味楼吃饭,交谈甚欢啊!”
九峰古都这几日各种流言蜚语四起,颇不平静,每个人几乎都在议论那件事。
原来,前几日九峰古都两个极负盛名的家族要举行一个巨大的婚宴,可未曾想,到迎亲那日,新郎官却不见了人影,虞府派人寻找也没有寻找到半点踪迹,甚至还请到了九峰古都功法高深的卜测师来为其卜测也没有任何结果。这一下九峰古都便炸开了锅,各种流言四起,但这两大家族却似乎毫不在意。
……
婚宴那日——
“有消息了吗?”一位身着尊贵,妆容精致的美妇走到布置得非常喜庆的婚宴大堂中神情紧张的问道。
那美妇身前的一位身材魁梧,面庞英气的中年男子抓起那美妇的手,安抚她说:“阿寿,你不要担心,我把秘部的人都派出去了,还没回来,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这男子便是这虞府的主人虞望风,而那位被男子称为阿寿的美妇正是他的妻子,今日婚宴的新郎官便是他们的儿子虞城。
“秘部?可他们不是……”
“阿寿,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不久,一队带着黑色面具,裹着灰色布衣的人出现在了婚宴大堂中,这便是虞府最具杀伤力和执行力的部队——“秘部”。其中站在中间的面具人上前到虞望风的身边与其耳语了几句,虞城听后眉头紧锁,对着秘部的人挥了挥手,示意要他们退下,这队人霎时便消失在了大堂内。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阿寿看到秘部的人退下之后,再次向虞望风问道!
“秘部的人说,他们刚出府半个时辰,便被长老堂的护堂侍卫拦了下来。”虞望风心中一阵发涩。
“我就知道……可是长老堂的人怎么如此不懂变通,当初的事能跟现在的事相提并论吗?”阿寿明显极其愤怒。
“当初是我将这规矩定下来的,秘部出动须执府主令和长老堂令。”虞望风摆摆头却没有丝毫办法。
“护府侍卫那边可有音讯?”阿寿转头看着虞望风说道。
虞望风也只是摆摆头,不想言语。
“看来只有去请琐蟾了。”阿寿显然极其不愿意提及这个人的名字。
“只是怕他不肯应允。”虞望风也表现出自己的担忧,毕竟他们与琐蟾的关系并不乐观,“若他能应允当然最好,说不定还能借此化干戈为玉帛。若他拒绝,这不反倒还折了虞府的面子,留得他人取笑。”
“为今之计也只能去请他来,长老堂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论卜测的功法这九峰古都也就只能是他了。”说罢,虞望风携着阿寿踏步而去。
未几,虞望风夫妻二人便来到了一座装修古朴却宽阔巨大的府院门前。这府院大门之上悬挂着一块檀木大牌匾,牌匾上却没有提任何字。
“许久未来这边,这边却依旧如此。”阿寿的语气中带有一点怀旧的意味。
“当初若不是他一味固执不肯退让,我们如今当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虞望风显然对于他们之间的旧事仍耿耿于怀,但说出的话语却深有惋惜之感。
“算了,今日若不是为了虞城,我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再踏入这道门。”从虞望风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的无奈和此刻的退让让他有多么纠结。
阿寿见虞望风的神态自己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拉住虞望风的手轻抚几下以此使他心中舒坦些。
“你们不必在我门前这般惺惺作态!”忽然一道声音从那府院中传来。
“知道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但我却无能为力。”说罢,那府院大门缓缓打开,一名披发垂腰,面容俊秀,身着青色小衫的男子背手走出大门,他的身后侧还跟着一名提篮小厮。
“琐蟾,你之神通九峰古都无人不知。今日我虞望风当是求你为我测一卦,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虞望风的这番话虽是请求之意,但语气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能给出的我都不稀罕,我家府院应有尽有,与我求卦的人我也是应接不暇。你语气这般强硬教是我求你一般,听得老夫颇不得意。”那俊秀男子说罢,转身便要回府……
“你等一下”阿寿见其要反身回府便立马喊道。
琐蟾听到这一声便顿了一下,转头一看,见阿寿已跪在地上。在其身旁的虞望风也被这一幕惊得愣住了。
“阿寿,你给这种人下跪?”虞望风惊疑中有些愤怒的说道。
阿寿并没有理会虞望风,而是朝着琐蟾磕了一个响头,双手伏地埋头说道:“琐蟾大师,算我阿寿求你了。”
琐蟾见状,又回过身气定神闲的背着手望着天空道:“还是我们的虞夫人懂事。虞望风你应该学学你的夫人,这般对待,老夫可是颇为受用。”
虞望风看着阿寿磕头求助于琐蟾时,心中一团怒火炸裂,紧接着琐蟾的这番话彻底的激怒了虞望风。只见虞望风暴掠而去,当他就要冲到琐蟾面前时,琐蟾身后侧的小厮突然冲出挡住琐蟾,而琐蟾脸上却波澜不惊,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见那小厮将手中空篮朝前一掷,虞望风的猛烈攻势瞬间被化解,而那空蓝在空中回旋几下后又飞回到那小厮的手中。
虞望风见琐蟾这般事不关己的神态立马又要发起第二次攻势,阿寿突然“啊”的一声尖叫制止住了虞望风。
这声尖叫也让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
“风哥,你贵为虞府府主,乃是顶尖名门,不可这般粗鲁行事。我阿寿若不是遇见你,还只是草芥一列,死不足惜。你且先回府上,稳住彦府,不要让这些事被外人知道。这里有我,你且去吧!”见到他们都平静了下来,阿寿跪在地上望着地面才徐徐说道,仔细看她的眼中竟满是坚定。
虞望风眼中的怒气瞬间温柔如水,收起了起先的攻势,目光锐利的对着琐蟾说道:“若我阿寿今日有半点损伤,今世便不再有琐蟾这号人。”
说罢,虞望风便捏诀遁去了。
“阿寿,你其实不必如此。老夫最早那一席话已经说明了。”琐蟾走到阿寿面前,欲要将其扶起。
阿寿见其伸手便将身子往后挪用以躲避,并道:“琐蟾大师,请自重!”
琐蟾见状便将手收了回去,转身将要回府,“阿寿,你回去吧。老夫真的无能为力。”
“琐蟾大师,我知道您神通广大。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心胸宽广些许,不要对过去太过执迷,今日我们来找您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您如今这般态度未免显得心胸狭隘。”阿寿见其再度拒绝心中不忿。
琐蟾听了这番话后,先前波澜不惊的脸上突然挂起一丝怒色,只见他那垂腰的黑发之中多生出了一缕白发,他再度转身,背着手用充斥着血丝的眼直直的俯瞰着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