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汤包,热呼呼的汤包,十文一笼,好吃看得见!”
“天啦,苏记汤包终于出来啦,大家快去买啊,晚了可就都卖完啦!”
“爹爹,敏儿也要吃,都怪爹爹笨,排了几天队,每次都没买到。”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少不了嘿嘿的笑起来,“敏儿乖,爹爹今天一定给你买到。”红衣的小女孩这才甜甜的笑了起来。
这里不过是御城城南一个普普通通的市集。天不过是微微亮了起来,小商贩们正有条不紊摆放着售卖的货物,要是平常,偌大的市集定然看不见什么人影子。自打苏丫头摆了个什么汤包摊子,可不得了啦,一大早的排起了长队,等着吃她做的包子。
要说起包子,本来是没什么稀奇的,肉包子,菜包子,豆沙包子,不管哪的市集不有的卖?平常路过包子铺,怕是饿坏的人才会花上一文钱卖来充饥。可是苏丫头的包子,保管不一样。
“老板,尚书李府,来三笼!”急冲冲跑来的皂衣男子大声喊道。
“后面排队去,另外我这的包子现做现卖,现买现吃,从不外送到府,管你是尚书府,还是丞相府。”苏丫头正举起一笼汤包,示意客人将十文钱投入旁边的铁皮钱箱中。
“啧啧,苏丫头你架子倒是不小,也不怕得罪了尚书府?”旁边摆弄瓜果的大娘关心的询问。
“大娘,您放心,尚书大人高高在上,难不成还会特意跑到市集上,为难我这个卖包子的小女子?下面的仆人不过是倚仗人势,大家同样是买包子的,不都在好好的排队在。你说,是不是啊,张大哥,今天将军府上要几笼?”苏丫头笑着问着。
“两笼。”
“二十文,张大哥收好。吃包子可要趁着热。”
说罢,只见那唤为张大哥的男子,拎着食盒飞奔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人影。
哈哈,以前有诗曾云: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如今应着景可要改为无人知是汤包来。
苏丫头见着不由得笑盈盈瞅着那个皂衣男子,打趣,“这位大哥,可还要插队强买包子吗,不如后面那个什么府的让一下?可好?”
“不……不用了,”那男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心虚着,敢情将军府上的佣人都排着队,自己哪敢再恣意妄行,指不定无意间拂了哪家大人的面子,可是要吃不完兜着走的。
“好啦,好啦,今天的包子卖完啦,大家都散去了。”苏丫头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正准备收摊。只听见哇啦一声,原来是刚刚才排到面前的红衣小女孩大哭起来。憨厚的男子忙忙安慰着孩子,“敏儿乖,不哭啦!”
小女孩揉着眼睛,“爹爹,爹爹我要吃包子!”
“敏儿,今天的包子的卖完啦!”
“爹爹坏,爹爹告诉敏儿今天一定可以吃到包子!”
苏丫头听着小女孩失望的哭声,看着那父亲无可奈何的样子,恍惚间让人心中生起几分不忍,不由得走向前去,抱起小女孩,擦擦眼泪,温柔的说道:“敏儿乖,姐姐这还有点包子,可不够一笼,敏儿要不要先吃着?”
女孩笑着说:“好啊好啊,谢谢姐姐,爹爹,敏儿终于可以吃到包子了!”
苏丫头收拾了下,将剩下一点面团和馅料做了五六个汤包,上笼蒸着啦。
“敏儿,来尝尝姐姐做的包子好吃不?”
“不好吃!”敏儿摇着脑袋。
“咦?”苏丫头吓着夹起一个汤包尝了起来,寻思着,“没变啊,味道一点都没变,怎么会不好吃了?”
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父亲倒是手足无措起来,“姑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敏儿她吃谁做的包子都会说不好吃的。”
苏丫头疑惑道:“为什么?敏儿那有没有人做的包子好吃啊?”
敏儿突然道:“我娘,敏儿娘亲做的包子最好吃,只是敏儿好久好久都没吃到娘亲做的包子啦!”说着说着,敏儿又开始啼哭起来。
“哎,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本是曲县人士,我家娘子也在市集上开着包子铺。”
“曲县,那不是离这很远吗?”苏丫头另外搬出了凳子,坐下慢慢听了起来。
“是啊,本来是紧巴巴刚刚好过着日子的,前几个月曲县大旱,朝廷的救济又迟迟不到,我家娘子终于忍受不了,舍弃了女儿,寻着别的男人跑了出去。”
“啊?”
“其实我也不怪她,世道艰辛,她也想活下去,不想饿死在曲县。”
苏丫头忙问道:“曲县死了很多人吗?都是饿死的?”
“唉,都是饿死的,地上树上能吃的都捡着吃啦,还有大胆的捡着死人的肉吃。”
苏丫头忍着胃里翻滚,喃喃自语:“怎么,怎么会这样?你们又是如何逃到这里的?”
“那****家娘子不见之时,留下一封书信合着一根没见过的金簪。敏儿一直唤着要找娘亲,我便收拾包裹,典当了金簪,沿路逃了出来,也不知她哪儿得来的簪子,哎,县大人封了城门,不准灾民出城,我们不过运气好先逃出来的。也罢,这一路上,敏儿碰到每家包子铺,都要尝尝看是不是娘子她做出来的味道,敏儿只说这天底下唯有娘子她做的包子最好吃。”
苏丫头拿起了铁皮钱箱,“我这钱也不是太多,你们也是苦命人,先拿着吧!”
那男子忙忙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是姑娘的营生,我们怎能收下?”
“你们放心,没了这钱,我还有口饭吃。倒是往后你们还有什么打算?”
“如此就多谢姑娘啦,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随遇而安,希望有一天能寻回敏儿的娘亲。姑娘自此别过!”说完,那男子领着敏儿缓缓消失在市集。
“妈妈,”苏丫头眼里一片雾气,“敏儿总有一天会寻到自己的娘亲,而我要到哪里才能再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