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又要圆了,中秋了不是?唉,咳咳,该死了啊。”老油子最近很是不开心,佝偻地驼背,更加地弯了,不时的咳嗽,痰中血色隐现。
令狐秋恢复的很好,除了身体还有些疼痛,断腿也开始结痂了,其他的伤口很早就愈合了,甚至有狱医亲自来察看过,采取了一些他的血样。
监牢的狱警几次看着他的断腿感叹,说少了一个好苗子,好炮灰。
偶尔听到老油子和狱警的交谈,令狐秋知道了他们为何叹息,原来自己大难不死,受这么重的伤,还能生龙活虎地活着,是因为自己成了一个进化者。
进化者,是末日灾难降临后,一些人类幸运儿获得上天的宠幸,激发了自身的潜力,打开了神秘的基因锁链,迸发着向更高一级的人类生命进发。
曾几何时,令狐秋也羡慕过,世易时移,没想到自己大难不死,也开始了生命的进化。
八月初十那天,老油子特意请求看守大门的狱警,带回好酒好菜,爷们俩儿,喝了一个通宵,大事庆祝,引得其他罪犯一阵艳羡。
令狐秋从那天开始,恢复的更加快了,上天对他的磨难,似乎到了终点。
世事不尽人意,监狱在八月十二那天,把除了老油子和令狐秋之外的最后一批罪犯,也押走了。
整个凉州重型犯监狱,到最后,只剩下老油子和令狐秋两个囚犯。
八月十四这天,就连狱警也收拾行装,拿起武器上前线了。
孩子,也不知道你是福是祸,唉,咱爷们俩儿啊,快解放了,可惜,晚来了二十年,唉。
老油子,喝着从监狱里搜来的白酒,如此说。
令狐秋虽没彻底完好,却已经能够简单的自我解决生活问题了,并没有去留意老油子最近的诡异举动。
八月十五这天,阳光灿烂,片片红色的云雾,折射着绚烂的光彩,监狱内,也增添了少有的艳色。
“来,你小子倒霉啊,老头子要走了,喝!”
这一天,老油子把监狱内所有的食物,好吃好喝的都弄了过来,也就够两个人吃一顿的。
因为,监狱里的他们两个罪犯,被凉州军政府抛弃了,看大门的狱警不想手上沾染杀死罪犯的血,买来好酒好菜,送给老油子,让他解决他们两个。
当听到老油子,笑着告诉他这个噩耗,令狐秋愣住了,开始不相信,接着就是愤怒地大骂,摔打着身边的一切,身体日益恢复带来的喜悦,就这么随着破烂的锅碗碎片,消散了。
“为什么?老叔,老油子,你知道的啊,我是无辜的,我真是无辜的啊!……,我想我爸妈了!我才22岁啊!我不想死啊,呜呜!”
吃过丰盛的午饭后,老油子告诉了令狐秋这个消息,这个年仅22岁的大男孩,就一直痛苦的哭喊,这天地为何就容不下他,他还没有回报生他养他的父母呢!
“孩子啊,老叔知道,这半个月,老油子是把你当成了自己儿子来养的,一辈子没有过孩子,要怪,你怪老叔吧!咳咳。”
老油子又吐出来几口血痰,身子弯曲着,头几次磕在桌子沿儿上,一条条血纹印子,脸色愈发地焦黄。
令狐秋看着老油子,心痛地爬过去拍着他的驼背,一下一下,从慌乱到平稳,使得风烛残年的老人,被病痛折磨的躯体,好受了许多。
“孩子,听好,有毒的酒都是老叔喝的,你那些毒不死进化者,别吱声!一会儿老头子送你一程,生死就看你的福分深浅了!还记得闭气法吗?”老油子直起身子的一瞬间,把这些话,轻声地送到令狐秋的耳朵里。
令狐秋趁着扶老油子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就看到老人嘴角多了一丝笑容。
噗!一把锋利地木质匕首,插入令狐秋的胸口,直至把柄没入体内,鲜血急如井喷,老油子用尽浑身力气,在伤口附近点了几下。
令狐秋惊愕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想到老油子会来这一手,剧痛之下,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昏死了过去。
监狱的监控室内,狱警老李,年约五十余岁,坚毅地面容,两鬓白发变灰,端坐在桌子前边,静静地看着监控视频里老少生死剧。
回想自己,一生认真勤勉,忠于国家,没有犯过任何一丝错误,在职期间,没有任何一例罪犯逃离事件。
看着一切发生,良久之后,狱警老李长叹一声,举起手里的酒瓶,对着地上一摔,拿起测试仪器,走出了监控大厅。
“死了?唉,可怜的一条命,要不是他是被冤枉的,是拿来杀一儆百的可怜虫,放了他又有何妨?你也别难过了。老油子,老头子?嗯!”狱警老李看着床边抱着令狐秋尸体的蹲坐着的老油子,有些可惜地说。
没有熟悉地老油子嘲讽声,看守了老油子半辈子的狱警老李,没有再听到老油子的声音,猛然一惊。
不相信地,狱警老李用手在圆瞪着双目的老油子眼前,晃了晃,试了试鼻息,用手轻轻一推,老头子直愣愣地摔倒在地上,手里的尸体也随着摔落。
“走了也好,你死了,我也算解脱拉!快三十年了吧,你个老混蛋,老不死的,老掘墓的贼偷儿,***的,老子大好青春都浪费在你身上,你怎么不早死啊!”大声咒骂着,狱警老李泪流满面,三十年的恩怨,三十年的寸步不离的看守,终于耗死了老油子,也耗尽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打开测试仪器,对着两具尸体,测了又测,狱警老李终于松了一口气,拿起腰间的对讲机,汇报了四个字:任务完成。
一个小时候后,一辆拉着三具尸体的运尸车,缓缓从监狱里开出,死者是两个罪犯和一个狱警。
死因,11号罪犯老油子和1926号罪犯令狐秋越狱未遂,被击毙;狱警李忠诚英勇追击罪犯时,被罪犯反击致死,为国尽忠,牺牲了。
这个案例被迅速地整理完毕,审查,核对,一切都是迅速无比。
当三具尸体被扔到万尸坑时,三个死难者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合理合法,合乎世间所有的法律法规。
唯有万尸坑边,一颗枯黄的老树上,被凄厉地北风吹落片片黄叶,卷着几缕黄沙,落在坑内的尸体堆上,掩盖似的,给他们盖上了一层遮羞布。
凉州的战火,又在满月之时点燃,没有任何闲人和多事之辈,会为了不相干的三个死人,去无聊地揣测,都匆忙地投入到每月一次的怪物攻城防御战里。
每一次月圆之夜,都恍如凉州城的末日,几百万军民,和后方源源不断的援兵,纷纷战死在凉州城外,城墙上,城内。
历任凉州的军政统治者,都是战死在沙场之上的,没有任何一个是逃兵,十三个月的凉州生死之战,共有七位军政一把手战死。
他们麾下各级军官和政府人员,战损者比比皆是,所有试图逃跑的,都被后方城市的监督军警,无情地击毙,并且把他们的亲属捆绑着送到凉州前线炮灰营里。
凉州炮灰营,号称活人终结地,他们的命运,男的基本战死,女的除了战死外,更多的是被男性炮灰强奸、虐杀。
有一位伪善的领导,曾经带着酒肉犒劳过炮灰营,回来后,就留下一句话:炮灰营是活人地狱,送死是对他们最轻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