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溟接过衣衫和食物俊美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狠戾。双眼盯着粗布衣服和冷硬的馒头半晌没有动作，就在柏婉儿的耐心将尽想要开口催促他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换衣声。背对着萧月溟的柏婉儿没有发现，这个刚刚十五岁的少年脸上此刻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度，黑亮的眸子闪着比黑夜还要黑暗的光芒。
天使和恶魔只差一步，过去的萧月溟死了，活着的是复仇使者！
换上粗布麻衣萧月溟显得落魄窘困，唯有那双因为恨而闪闪发亮的黑眸让他显得与众不同。“我换好了。”萧月溟不带一丝表情的对着柏婉儿的背影说了一句。左手不自然的捉住了衣角。落难的凤凰第一次扮母鸡也是需要勇气的。
“不错，和乞丐无异，是我要的效果。”一身白衣赛雪的柏婉儿在前，土蓝色粗布麻衣的萧月溟在后，一路七拐八拐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风月城城门口。
巍峨的城门楼今日不同以往，里三层外三层布满了兵将。过往的行人一律都要搜身核对画像确认后才允许进出城门。
柏婉儿站在远处，巍峨的城门在那双翦水秋眸之中不再高大，从怀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递到了萧月溟跟前，“带上！”
遥遥的望了一眼城门内的皇宫，萧月溟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消失在了眼底。顺从的接过人皮面具，在僻静处将面具粘在了脸上。转过身来，已是一个四十岁上下，扔在人堆里让人无法记得的一张普通面孔。
柏婉儿满意的点了点头，领着萧月溟混在人群里通过了检查。
甫一进入风月城，柏婉儿立即赶往柏万年名下的一间绸缎庄，这间绸缎庄是风月城中最大的一家店铺，所经营的布料质地精良，做工精巧，花色齐全，每天人来人往生意火的不得了，仅这一家绸缎庄每年就能为柏万年赚得几十万两的银子。
天色刚蒙蒙亮，绸缎庄还没有开张，柏婉儿带着萧月溟来到了柏记绸缎庄一号铺的后门，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立即有一个看起来十分精干的中年人将门打开了。
打量了二人一眼，说了句：“二位从何处来？”
“从来出来！”
“二位到何处去？”
“到去处去！”
中年人听到这里连忙跪在地上行礼，“属下不知堂主驾到，还望堂主恕罪！”
“起来吧，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柏婉儿径直走进绸缎庄的后堂，刚走进去，以为精神矍铄，长髯白眉的老人便迎了出来。
“堂主，属下终于等到您了！”
“钱长老不必多礼，起来说话！”柏婉儿说完率先走进了绸缎庄后宅的内室。萧月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黑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惊讶。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可以让这么多男子心甘情愿的对她下跪，毫不犹豫的执行他的命令。还没等他想明白个中缘由，柏婉儿的和那个钱长老已经步入了内室。稍作停顿，萧月溟苦笑了几声跟了进去。
“堂主，这个人要不要？”
“不必忌讳，他不会坏事的，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端坐在红木椅上，柏婉儿有着逼人的气势，只坐在那里就让人心生敬畏。萧月溟自觉的站在她身侧，心里百转千回。当日的枝头鸟，今日的落魄人，当日的耄耋老人，今日的翩翩佳公子。怎么能甘心！
“回堂主，您父亲名下的所有当铺、客栈、绸缎庄的资产都已经转移到了琼海钱庄。依您的吩咐，账面未动，存货暂留，掌柜们也没有更换，只是暗中做了些手脚。”钱长老回复完嘴唇又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柏万年再不是我父亲了！不要再把父亲两个字安在他头上。”闭上眼，柏婉儿淡淡的说了一句，再睁开，眼中已经没有了情绪。
“堂主，您今日到分舵来可是为银两一事？”钱长老不愧是云烟堂座下第一长老，十分懂得拿捏主子的心思，也正因为此，柏婉儿把钱财的经营全都交给了他。
“明日十时之前把存在琼海钱庄的钱全都转移出来，交给钓鱼岛的火烈。”柏婉儿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嗜血，瞳孔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厮杀，一切，都在那双眼睛里！战争，金钱，利益，死亡，废墟上的盛世！
“是！谨遵堂主指令！属下这就安排！”钱长老冲柏婉儿行了礼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柏婉儿和萧月溟。
“你当真是柏万年的女儿？”萧月溟讶异的看着神态随意儿冷漠的柏婉儿，心中的疑惑不断升级。
“过去是。现在我只是我！只是我！”许是心有些累了，柏婉儿第一次对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坦露心迹，她可以不回答的，但是她还是说了，一个人闷了太久总要找一个缺口去倾诉，即使那个人听不懂听不明白，这都不重要。
“看来你被抛弃了？呵呵”萧月溟敏感的抓住了柏婉儿话中的隐义，不怕死的笑了出来。
“是我不要他了，而不是他不要我。你搞错了！”玩味的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萧月溟，从红木椅上站起身，转动了旁边八仙桌上的一个茶碗。
一扇暗门缓缓打开，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明亮和缓的光芒呈现在暗室之中。“进去换身衣服出来。”萧月溟平静的走进了暗室，心中的好奇战胜了柏婉儿对他尊严的践踏。
这是一间很平常的小卧房，一张硬板床靠在墙边，床对面的一个柜子上放着几件青年男子穿的长衫，光秃秃的墙壁上连一件挂饰都没有，干净的有些凄凉。萧月溟略一沉思选了一件紫色的长衫换上了。很久以前娘亲曾搂着自己指着御花园里的紫色月季说：“溟儿，紫色的月季代表着珍惜，你要学会珍惜，懂得珍惜的人才能幸福……”如今那个告诉自己抓住幸福的人不在了就让紫色陪着自己吧！
换好衣服凌厉的扫过暗室里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一点机关的痕迹。“这个女人将来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就一定要除掉！”萧月溟了无痕迹的整理了下情绪换上一副无害的样子走出了暗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