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念相比,施向北遇到的事情就要棘手多了。
施向北一大早在办公室,心情很好的吃着秘书买来的早餐。不料,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向北,中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施向北心里纳闷,活到三十几岁,父亲是第一次叫他去自己办公的地方。说话的语气还是很严肃的,完全是公事公办。
“爸,什么事呀?”他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事?很重要的事情。”
“我这刚上班,马上还有台手术,中午抽不出时间,有事就电话里说。”施向北语气谦恭,态度却很坚决。
“果果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电话那头的声音隐藏着压制过后的愤怒。
尽管早有事情被揭穿的心理准备,施向北还是感到突然。不过几秒,他就很镇定地反问,“爸,你怎么这么问?”
“别给我打马虎眼,说!”施孝仁语气很严厉。
施向北思忖父亲敢这样问一定有了某种把握,可直接承认又怕老人受不了。于是继续打太极拳,“这问题很难说清。说是也行,说不是也行。”
“没想到你没从政,倒学了一口的官腔。既然这么不明不白的,你现在就带果果来,我给你们去测DNA。”
施向北心里笑了笑,“不必验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施孝仁砰地一声摔了电话。
施向北坐在办公室,打开电脑的音乐。每当他烦恼的时候,就喜欢放上一段音乐。这个习惯,还是当初和顾念恋爱时养成的。那时,只要他心烦的时候,顾念就会给他哼上一首歌。如果身边有钢琴,就会弹奏一首轻快的音乐。
现在放的歌曲就是一首老歌,顾念以前最爱唱的。
他还记得她坐在身边,靠在他的肩膀,柔声唱着:“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施向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和顾念重逢后,总会想起往事,就像是步入暮年的老人,喜欢坐在摇椅上,回忆往昔的片段。
靳锋走进来的时候,烟雾缭绕,房间里灰蒙蒙的。他走过来推开窗户,“向北,什么事这么烦心,不至于为了你父亲那点事吧!”
施向北靠在椅子上,继续默默地抽着。
“行了,别烦了。告诉你一件好事,我们从德国订购的医疗设备下个月就要到货了。”
施向北一听,精神大振。如果这套设备到货了,他们的对病人的检测手段就提高了一个级别。
“老大,中午得请客,提前庆祝。”
“我请客,你买单。”
“用不用这么狠呀?”靳锋做出愁眉苦脸的相。
“我还没找你算账,以后给我识相点。”
靳锋冥思苦想,才反应过来,“那晚是不是正干着好事,半路下车的滋味怎么样?”
施向北抬脚就踹过去,“以后晚上别给我打电话,多搞几次小弟弟非废了不可。”
靳锋哈哈大笑。
俩人聊得正高兴,门被推开了。
“伯母,你来了。”靳锋迎上前招呼。
钟青的绷着脸点了点头。
“你们聊,我还有事。”靳锋急忙就闪人了。
“妈,你来了。”施向北按熄烟蒂,迎上前,拉住钟青的手。
“别给我嘻嘻哈哈的。”钟青甩开他的手,扳着脸说。
“妈,你喝水。”施向北笑着泡好一杯上好的普洱茶搁在茶几上。
钟青哪有心思喝茶,直奔主题就问,“你爸说的是真的?”
施向北含糊半天,“妈,这事是我拿的主意,和顾念没关系。”
“我这还没说她,你就帮她说话了。”钟青哼了声。
施向北坐在她身边,握着母亲的手,“妈,你也知道我,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不会放弃的。是我想娶她,又怕你们不答应,才撒谎的。”
“你这是撒谎吗?你这叫欺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她二婚?还不是看在她怀的是你的孩子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倒好,连孩子也是别人的。你说你,娶个生过别人孩子的女人图的是什么?”
施向北仔细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图什么。就觉得她哪里看着都舒服。就算是生气骂人,也觉得舒服。”
钟青呆了。儿子分明就是魔障了。看不出顾念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将儿子耍得团团转。
以前看在儿子的面上,她对顾念还是挺客气的,也真心想对她好。可婆婆与媳妇之间再好,也隔着一层肚皮,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现在,她倒要重新审视这个儿媳妇了。
“小北,你爸也知道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钟青端起茶杯,揭开茶盖,吹了吹。
“没打算,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钟青恨不得手里有把铁锤敲醒他。娶个二婚的女人,帮别人养孩子不说,关键是那女人还不帮他生孩子。这到底图的是什么呀?
“小北,你让顾念赶紧怀上一个,你爸那里也就好说话了。”
钟青心里气得不行,面色却很平静。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认准了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强攻不行,只能智取。
施向北哪里想的到母亲心思这么多,只是重重地点头。
钟青起身离开的时候,脸上泛着苦笑。人人都说她命好,老公是高干,人又儒雅正气。儿子有出息,自己开医院,做老板。有谁知道她的苦楚呢?
顾念在台里的日子也没有以前舒心了。虽说华天音是兼职主持人,不用每天来上班。可电视台就是那么大的地方,总有碰到的时候。
这天中午,她吃完饭,去洗手间,就好巧不巧地遇见了。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华天音正在洗手。顾念也懒得打招呼,直接就推开小门,进去方便了。等她出来的时候,华天音还站在镜子前,整理妆容。
“顾小姐,又见面了。”华天音举起唇膏仔细地抹在嘴唇上。
顾念打开水龙头,冲洗,“很不幸。”
华天音笑,“爽快,我喜欢。”
“用不着。”
华天音压低声音,“和我斗,你会输得很惨的。”
“是吗?那就试试看。”顾念毫不畏惧地直视她。
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她再不济也得迎战。
回到办公室,她屁股还没坐热。摄影老张又来了。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没回来,办公室就剩她一个人。
老张探头打量半天,才说:“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
顾念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故意装作不在意,“无非就是办公室的那点奸情,在台里这算什么秘密?”
老张神色很严肃,“我是看见中午没人才来的,事关你我,事关同事的清誉。被抓的小喽啰在局里说,咱们上次采访的事情是事先有人向他们透露消息。就在咱们采访时候,有人打电话给他们了,是个女的。”
“那是谁?”顾念心里凉成了一块冰。
“现在还不知道,估计也很难查出来,反正是内鬼。”老张朝门口张望着,小声说:“你可得当心。”
“老张,谢谢你。”顾念心头笼罩一片阴影。
想到日日相处的同事中就有陷害自己的奸人,顾念顿时不寒而栗。是谁呢?顾念不敢想下去,现在每个人都有嫌疑。
“顾念,发呆呢?”贺伶首先走进办公室。
望着关系最好的同事,她在事发后,对自己比以往更亲密了,是不是心中有愧呢?顾念倏地飘过一个念头。
“给,巧克力。”贺伶递给她,“你太瘦了,吃得巧克力提神补脂。”
顾念接过后,剥开包装,放进嘴里。舌尖味苦,还有淡淡的甜意。心里责怪自己,太爱猜忌了,贺伶怎么可能呢?
晚饭后,她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肩膀,经常伏案工作的后果就是颈椎病,肩周炎如影相随。
施向北坐在她身边,靠近她,“工作很累?”
顾念抬头看着他,淡淡地应了声。就算是夫妻,也不必事无大小都去汇报。她已过了向男人诉苦的阶段。
施向北眸色渐渐暗淡,转头看着并未打开的电视机,用很愉快的声音说:“我父母知道果果的事情了。”
“知道了?”顾念提高音量,“那我们该怎么办?”
施向北嘴角的笑容愈发深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想到老头子生气的样子,我就很开心。”
顾念定睛看着他。是不是男女生理结构的不同决定了思维的不同。她担心得要命,他却是幸灾乐祸的。
“既然你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可怕的?最多是以后不去你家。”顾念继续揉捏着肩膀。
“其实有个办法可以化解我父母的抱怨,不过得你配合?”施向北语气突然正经。
顾念手停在肩膀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
施向北再度看着她,眼神专注,语气低柔,“念念,给我生个孩子。”
顾念本能地就想拒绝。可接触到他的目光,话就说不出口了。她从没有见过施向北这样的眼神,那么的诚挚,温柔,还有微微的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