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嗔对绝武抱拳:“有劳师兄了,月儿想去和掌门告别,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师弟擅做主答应了。”
绝武拍了拍绝嗔的肩膀,没有答话,揽起南宫月,纵身朝峰顶飞去。
天绝峰上,月影之下,天绝老人一身绯衣,挥枝起舞,凌乱的舞步说明了天绝已陷入深深的醉意,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皎洁的月光已被这狂风乱石所阻挡,天暗了下来:“何方鼠宵,胆敢闯入天绝峰?”
绝武大骇,飞速奔离:“启禀掌门,师弟带小月来与掌门告别……”长啸声在天绝峰上盘旋回响。
天绝停下凌乱的舞步,喃喃自语:“小月,小月要和我告别?”
绝武携着南宫月,缓慢移近:“掌门,是小月,南宫月,明日一早就要离开天绝门了,师弟大胆,带他上来与掌门道别。”绝武说完,放下南宫月,暗喟一声,飘然而去。
天绝老人怔怔的望向南宫月,那张魅世的容颜多么像爱妻罗娇,又像爱女阿娇……
天绝的眼睛湿润了,迈着踉跄的步伐,走近南宫月:“小月儿,受苦了。”
那一刻的南宫月融化在天绝老人的浓烈亲情之中,两年没见,天绝老人满头乌发已经被银发更换,在重返的皎洁月光下泛着虚幻的光彩。
天绝婆娑着南宫月的头顶:“明日就走了呵,走了,都走了,青龙使者,注定孤寂……”酒意朦胧的喃喃话音中透着萧索无奈。
南宫月却心里一亮,“青龙使者”肯定和那条怪异的青龙有关系。内心打定主意的南宫月恭敬的扶着天绝老人:“祖公,小心点。”
南宫月的动作让天绝的眼睛有些湿润:“小月,怪祖公嘛?”
“不,凡事都有因果,祖公那么爱小月,这么做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十岁的南宫月谨慎地回答道。
“呵呵,绝嗔教导有方啊,小月,你这两年的经文没有白念啊!”天绝用醉意朦胧的眼睛睨视着自己的后裔,多么优秀的小子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戾气呢?”
“小月,回去后不要放弃念经文,你以后是南燕之主,多念经文会让你减少杀戮,祛除戾气,厚待苍生……”天绝兀自陷入自己的醉意中,口中喃喃念叨着。
“小月一定听从祖公的话,多念经文,宽厚仁政,厚待子民!”南宫月乖巧的回答着。
天绝大喜,开心的拉着南宫月:“来,祖公这里有好吃的,陪祖公再吃点。”
天绝将南宫月拉到茶几前,满桌子的熟食肉羹,杂乱无章的酒碗空碟,在诉说天绝已喝了多少的酒。
天绝开心的让南宫月坐了下来,自己在南宫月的对面也坐了下来,又斟满两大碗的酒,一碗递给了南宫月,南宫月接过酒碗,毫不犹疑的喝上一大口,火辣辣的滋味让南宫月皱紧眉头:“祖公,酒好辣。”
南宫月可爱的模样取悦了天绝,他纵声大笑:“好小子,英雄出少年,随我!哈哈哈。”高兴至极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一干而尽。0
此刻的天绝不再是天下第一帮派的掌门,而像一位含饴弄孙的满足老人。
一碗下肚,天绝的眼神更加迷茫,端碗的手已摇摇晃晃,肘部还不留心撞到摆放面前的盛菜碗碟。哗啦啦一片作响,面前的三个碗碟已跌落地下粉身碎骨……
南宫月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躬身上前,再为天绝斟上满满一大碗酒,双手端起:“祖公,小月明日便返回南燕,以后不能随侍在身边,祖公多保重身体!”
“好,好,不愧跟了祖公几年!”天绝接过酒碗,再次一干而尽。
南宫月再次为天绝斟酒,并哽咽着说:“小月真舍不得离开祖公,再也习练不得祖公所创的武功了……”
稚嫩的声音掩盖不住深深的难过和不舍,声音刺激到了醉意深深的天绝,摇摆着站起身来,踉跄着迈步:“小月不难过,祖公将平生所学都……呃……写了下来,现在给你,回去后好好习练……!”打着酒嗝,天绝不甚清楚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
南宫月却是大喜,用身躯拼力的支撑住摇摆的天绝老人:“没有祖公的教导,小月能习练好吗?”
醉眼没有焦距的瞪视着南宫月:“小月的资质可是百年难遇,我的武功最适合小月习练,来,祖公拿给你。”
南宫月扶着歪歪倒倒的天绝老人,来到天绝的住宿房间,天绝老人在书架上没有稳点的划拉着,各种书籍絮乱的散落一地,终于,天绝从最高的书架夹层中取出一个盒子,也没打开,径直递给了南宫月:“喏,就算是祖公给你的礼物,从知道有你的那天,祖公就开始写了,我们家几代都是女子,你是唯一的男孩,祖公专门为你写的,写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你的资质居然这么好呢。”看得出,天绝很是高兴,虽然醉的快不知东南西北了,但是,这番话却说的比较流畅,似乎埋藏在心中已久,终于有了宣泄口。
南宫月如获至宝的捧着小小的木盒,万没有想到,得来这么简单,这么轻松,反而让人有了不置可信的疑惑。趁着天绝不甚清醒,南宫月索性直言相问起来:“祖公,青龙使者是怎么回事?”
“青龙使者”几个字让天绝稍稍清醒了些,瞪着眼前的小孩,半响后好似才意识到是南宫月,南宫月的心砰砰直跳,真怕功亏一篑,紧握着手中的木盒,心中揣测不安,不知道天绝会不会后悔而将木盒收回,此刻的他最后悔的是没有将木盒收藏起来,而是放在手心就急不可耐的问起了心中的疑问。
好在天绝的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处,透过南宫月的容颜,思绪却飘向远处。
“青龙使者是守护青龙者,天绝门是千千代代为守护青龙而诞生的门派,青龙使者要以守护青龙为使命,高于一切,包括血亲,友情,甚至国之大义都要斥之脑后,守护青龙不分国界,生命中只可有青龙,至高的存在……”天绝眼角湿润,眼前闪过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爱妻,闪过嗷嗷待育阿娇在襁褓中哭啼,闪过挺着大肚子的阿娇被慕容家族挟持,闪过阿娇去世时的绝望眼神,再闪过阿娇的双胞胎女婴……最后闪过的是青龙对南宫月的排斥,那轰然陷入地下的青龙,那缓缓颌上的神龛,青龙使者的后人,居然是青龙排斥的人,多么讽刺的一幕啊。天绝伤心难忍,借着酒意,居然哭嚎起来。
“老夫一生只为守护青龙,一生为青龙尽忠啊!”如泣的声音令人心酸不已。
“祖公!”南宫月扶着天绝老人坐了下来,天绝坐在床沿,忽然将南宫月紧紧的搂在怀里,耄耋老人所图不就是儿孙满堂,过着含饴弄孙的日子嘛,可惜,天绝此生注定做不了平凡的人,也无法享受平凡的耄耋老人的天伦之乐,这紧紧的一抱,包含了太多天绝的心绪……
白发鹤颜耽搁在南宫月的头顶,天绝喃喃道:“世人皆知天绝门,却不知天绝其实有天大的秘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青龙是守护祥云的神韵,会自主认主,它认下的主子必定是统一祥云之伟人,祥云已经分散太久,近年来,青龙每逢神龛开启之时便会龙吟不止,神韵外散,说明那人应快出世了……”
天绝描述不是很清晰,南宫月却听的认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大秘密,如果真有此人,那么将会四国一统,南燕呢?会怎样?
“青龙这样有多久了?”南宫月怯怯的问道。
“每五年一次,这样已有十次了!”天绝虽然醉酒,却对这事记得格外清楚。
“那这么说,那人若真有的话,不是已有五十岁了?”南宫月不解的问道。
“也不是,青龙会在真龙天子出现前百年之中发出预示,也许那人还没出世。”天绝含糊的回答。
“居然会这样,那要是那人已经存在,但是,来不了天绝峰,青龙会怎样?”南宫月见天绝老人此刻完全对自己放下防心,索性问个明白。
“不会的,只要在这世间,就会因各种契机来和青龙会面的。”天绝肯定的回答到。
“是不是能拿下青龙嘴里的珠子,就代表是真龙天子?”
“也不尽然,不过,珠子却是肯定会拿到的,老夫也没见过真正的真龙天子,只知道天绝门世代守护青龙,亘古以来,也只出现五位真龙天子,天下想乱时,青龙会沉睡地下,不会升起,而每一位真龙天子统一祥云大陆后,最少会有三百到五百年的和平盛世,然后,后人贪欲,会起争端,发生战争,然后天下四分,战乱频起,这样也会经历一百到三百年,青龙会再度选出真龙天子来统一祥云……”
原来这样,南宫月终于明白了,但是,却对那青龙选主有些疑问:“祖公,那为什么其他少年青龙无动静,偏月儿去的时候,它却有那么大的反应?”
天绝再次身体一震,瞪视南宫月半响后喃喃道:“青龙会自动识别会伤害真龙天子的人,或者,此人内心戾气过盛,杀戮过重,青龙都会自动识别!”
原来这样,南宫月心渐渐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