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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捍卫者

阴郁的天空。

阴郁的天空啊……

黑森林区,摩尔要塞。

骑士手持长枪,将盾牌立在城墙之上,面带抑郁的看向远处的平原。

目力能及之地,尽是翻滚的兽之潮。

阳光被密布的阴云所遮掩,而飞雪则被万兽奔腾的力量吹散,大地之上,各类工事的废墟被昏暗的阴影覆盖,要塞周围闪烁出阵阵魔法的辉光,这是仅存的光亮,同时也照亮了那沉默的兽群。

毫无疑问,这是战争。

——野蛮,来自于黑森林的野蛮对人类文明的战争!

这是自然对人类的战争!

毫无疑问,从一开始世界就不眷顾人类,或者说,深深的厌恶着。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无论是帝国人还是联邦人,无论是教廷还是堕落者,都对这点深信不疑。

自从人类这个种族诞生以来,就遭遇了无数困难。

成长挣扎与矮人和精灵之间,和狗头人还有蜥蜴人战斗……天灾,人祸,如此苦难从未断绝,它们与人类的文明纠缠交叉,无法摆脱。

就算是在最后击败了豺狼人和狗头人的帝国,把蜥蜴人赶入峡谷,可是被它们膜拜的巨龙就此成为了敌人,灾难的象征,将矮人精灵同化,但是与此同时也接过了矮人和兽人的战争,精灵镇压黑森林的责任。

倘若仅此而已,倒也没什么,人类并非是脆弱的种族。

但这是世界的恶意!在人类终于不必担心被其他种族掠夺吞吃之时,那失落的三百年降临了……

没有人知道这三个百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活下来的生灵们浑浑噩噩,丧失了文明,而从避难所而出的残民则对一切一无所知,剩下的,唯有已经长满了青苔和蔓藤的城市废墟,和一切都面目全非的大地。

缺失的历史,空白的大地,曾经繁荣昌盛的一切都彻底消失,唯有从三百年前的历史书籍可以窥视之前时代的一角,但是一切都和现在的文明无关。

这是星坠历元年,学者们推测是坠下的繁星摧毁了一切,但是没有人知道真相。

不过,从那时起,白色的星环便高悬于天空之上,将黑夜分为两半,剖开天际。

看着面前沉默而毫无纷争的兽群,骑士心中淤积着一股怒气,这个愤怒从他出生开始,父母惨死与黑潮之时,就在心中累计,成长。

怒气缠绕着他的身躯和心灵,想必,在死亡来临之前,他将一直为此而不解和愤怒。

为什么?自然会对人类持有如此的恶意?!

当初,圣者建立的庇护所遍布诸地,帝国,联邦,联盟和自由之地这四个文明区都是其中人类,精灵还有矮人的后裔,但是在大陆的中央,那曾经的文明中心,居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森林!

这些被魔力眷顾侵蚀的森林增长的速度异乎寻常,树木砍掉了也会在几天之内重新生长出幼苗,更别说那些长得更快的灌木了。

处于森林生物链中的各类魔物魔兽也会因为森林的扩张而爆发性繁殖,假如黑森林暂时停止生长,那么额外多处的魔物魔兽就会如同旅鼠自杀一般涌向文明的城市。

面对黑潮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森林旁边建起要塞据点抵抗,不知为何魔物总是袭击距离最近的人类城市,不把这个城市灭掉的话黑潮不会转移目标,感谢它们的死脑筋,农民不必每年都要重新开一次田,居住在郊外的人也不必每年都建一栋房子。

虽说如此,但这该死的树林如同癌症一般蔓延,就算是所有人都费劲全力进行剿灭也只能维持原样,偶尔能够反推都是可以全国欢庆的大日子,这样的黑森林就这样将曾经人类文明的中心占据,无数的遗迹被其遮掩覆盖,埋在大地之下。

而其他地方的黑潮,也突然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最初的残民因为这和记载中不同的强度而遭遇了数次巨大的失败。

就如同现在,摩尔要塞因为这比以往更加强大的黑潮,遭遇了数次失败。

以往会自相残杀的魔兽,现在如同被什么意志所号令带领一般,如同人类的队伍一样整齐的前进,没有纷争,没有内耗。

这是恶意的军队,野蛮的进军。

如同曾经那般,历史记载的那样,比以往更强的黑潮,又来了吗?

骑士冷哼一声,视线转向了更远方。

那是被白雪覆盖的群山和森林,骤然一看,似乎有点静谧的美感,可在骑士眼中,这样的景色却如同燃烧着魔火,喷溅着溶岩的地狱一般可恶。

已经不一样了,如今帝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孤独的文明了,现在,对抗这恶意的可不仅仅只有人类而已。

精良的武器,威力巨大的攻城机械,蔓延在城墙之中,植物坚韧的根系和钢筋,还有覆盖在其外表的魔法阵……

矮人,精灵,绝大部分的种族近千年的战争准备,武装到牙齿的要塞和军队——这可不是会轻松覆灭的贫弱联盟。

而且,绝对不会退后!

无论是为了荣耀,为了国家,为了亲人,还是仅仅为了自己的生存,骑士和他的伙伴们都绝对不会退后。

“敌,前方三千米,战斗准备!”

吹响了挂在腰间的号角,骑士拿出加持了魔法的扩音器,对着身后的要塞吼道。

失败,的确是自己错误造成的,低估了这次反常黑潮的实力。

工事全灭,虽然大部分人都逃了回来,但是依旧失去了很多同伴。

后悔,茫然,痛苦,仇恨…··或许在听闻那个消息的瞬间,骑士心中的确有过这些情绪,但是现在,都应该被抹灭。

兽群不会因为你的任何情绪而遭到削弱,所以,倘若真的想要将眼前的怪物扫除毁灭,捍卫作为文明一员的尊严,就应当以最为冷静的形态应对。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回忆的时候。

骑士抓紧了手中的长枪。

这是战争!

“这就是,所谓的自然之怒,大黑潮么……”

看着前方,翻滚着前进,却没有任何自相残杀这样事情出现的兽潮,他对自己低声说道。

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骑士的世界就是他手中的枪,还有前方那可憎的怪物。

说起来,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想要成为一名驻守黑森林要塞的骑士的?

已经无所谓了,无论因为是仇恨还是责任之类的东西而来到这里,一切都无所谓了。

“弓箭手准备,附魔床弩准备——射击!”

如同黑色的暴雨一般,无数实体的附魔箭或者魔力凝结而成的元素箭带着嗡鸣声破空而去。

而伴随着床弩射击产生的微鸣,远处的兽潮出现了巨大的空洞,爆炸声在近十秒后才传来。

但战果也就仅此而已。

无视‘同伴’的死亡,推挤着,翻滚向前的怪物张开它们獠牙,伸展着自己的利爪,流着粘稠而腥臭的涎水,朝着要塞冲来。

如同一直黑色的大手,缓慢,而坚定的朝着面前的要塞推进。

愤怒,冷静,两种在常理中不能共存的情绪如今如同螺旋一样纠缠在骑士心中。

他很清醒,无比的清醒。

这是战斗,毫无投降的可能,也绝不能够逃跑的战斗。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想的,可犹豫的呢?

“敌,前方三百米,魔法师准备,激活符文!”

“战斗,开始!吾等人类将与人类之敌不死不休!”

随着这句话的大吼出声,之前的远距离的射击也到了最后一刻——

等等!

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骑士睁大了他的眼睛。

在视野所及的巨大范围之内,所有的兽群都停止了他们的进击,停留在它们原本的位置上。

它们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头颅,看向遥远的天际。

而骑士也不禁抬起头,略带茫然的看向那被阴郁而厚密的乌云遮盖的天空。

那是什么?

兽潮居然因此停止了攻击?!

惊疑不定的骑士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在他低头的那一刹那,远处的乌云在一瞬之间被划开,如同被远古操纵着雷电和风暴的巨人撕裂一般,阳光从那个裂口直射而出,照耀大地。

裂口不停地蔓延,而伴随剧烈的轰鸣声,要塞之上的天空在几秒之内被莫名出现的光芒染的赤红。

霎那之后,天空,被撕碎了。

一个缠绕着浓郁到如同黑色那样深红色斗气的身影,如同坠落大地的星辰一般,带着能够破灭一切的气势撕裂云层,从高空朝着远处的兽潮坠落而下。

红色的闪光在骑士眼中留下了堪比直视太阳一般的刺痛感,但是他依旧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个人影。

然后,就是一阵足以称得上是地震的剧烈震动。

兽群之中,一朵小小的蘑菇云慢慢的成形,升起……

中心的巨兽尸骨无踪,而周围的怪物被无形冲击波击中,杀伤力越过了坚韧的外皮,击毁了内脏,它们趴伏在地上,苟延残喘。

那个人影站在大地之上,如同魔神一般,而群兽伏身颤抖,万物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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