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慕容羽已醒多时,方才的事情看了大半,此刻听鬼娘子一说,忙大声道:“鬼婆娘,休想!”
郎舞问道:“慕容公主,不知你所带何物?”
慕容羽犹豫了一下,郎舞洒然一笑,道:“慕容公主,但说无妨,你如果不同意,郎某定护你周全,不会答应于她。”
慕容羽听了这话,才回答道:“是北国王印!”
郎舞顿时明白,鬼娘子为何苦苦追杀慕容羽了,原来不仅是为了斩草除根,更总要的是为了这北国王印。
郎舞冷笑一声,对鬼娘子道:“郎某恕难从命!不过我倒是想向鬼娘子讨一个人。”
鬼娘子一愣,郎舞用手一指她身前的少年,道:“我要他!”
鬼娘子又是一愣,心念急转,暗道:“这郎舞要这乞丐般的少年是何道理?难道他看出了这少年散出白光的玄机?”想到此处,笑道:“郎护法,这少年和你无亲无故。倒是方才替奴家挡过一劫,所以我正想请他到鬼派重谢。恐怕郎护法的要求实难从命。”
郎舞也不言语,冷哼一声,从怀中中掏出一物,呼的一抖,原来是一面黄色锦旗。
此旗完全由金丝编织而成,宽约一尺,长约两尺,上有古木横轴,下有金丝为穗,旗面上绣着日月山河图,中间四个古篆”紫幽岳帅”,再下面有四个行草”龙飞凤舞”,旗的边缘绣着龙凤相戏,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此旗巧手天成,精致无比,星光雪影之下仍是熠熠生辉,夺人双目。
鬼娘子一见,脸色微白道:“龙飞凤舞旗?”
郎舞道:“不错。岳帅世家,笑傲天下;龙飞凤舞,旗卷神州。此旗一出,有如紫幽城主亲临,不知鬼娘子可否给几分薄面吗?”
此话软中带硬,鬼娘子如何听不出来,近万年来,紫幽城岳帅世家几乎是神州的主宰,除了紫微天宫曾与之为敌被灭门外,神州之上哪个门派敢和其为敌。
自己今日形势所逼,才和郎舞动手,但此事尚有回旋余地。
此时郎舞亮出龙飞凤舞旗,如同紫幽城主亲临,就是自己的大哥鬼王在此,恐怕也要礼让三分。
鬼娘子自料鬼派绝无能力和岳帅世家争锋,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鬼娘子不是不识时务之人。郎护法,慕容羽和北国王印我都不要了,方才多有得罪!郎护法请便。”
神州上,能让鬼派勾魂右使鬼娘子说出这样话来,也许唯有紫幽城岳帅世家了。
可没想到郎舞却摇头道:“不。现在我最想带走的是那少年。”
鬼娘子感觉自己一再忍让,郎舞步步紧逼,不由怒道:“郎护法,岳帅世家笑傲神州,但也需一个理字。就算紫幽城主亲临,又有何理由强行索要我的恩公?”
郎舞听鬼娘子把鬼话说的义正词严,不由冷笑连连,道:“鬼娘子,今日无论如何我要带走这个孩子,不惜鱼死网破。”
说罢,天霓白骨剑刷的出鞘,在胸前一立,左手结印胸前,正是”天霓舞”的起手架势。
郎舞越是想带走这个孩子,鬼娘子越是觉得蹊跷,那小姑娘乃是神鬼之瞳,自己绝不能放,那男孩身放白光,也是大有玄机,这两个孩子如能带回鬼派,假以时日,必成大事。可眼前的郎舞又是狂傲之人,定不会和自己说明理由。
鬼娘子心中不解不知为何郎舞突然之间要带走这少年,而且起手就要动用天霓舞诀。鬼娘子心中了然,自己在天霓舞下必死无疑。
可此时郎舞也是勉励支撑,心中明白天霓舞在正常情况下,自己最多动用两次,而此刻如果强行使用天霓舞,势必内伤发作,基本上也是命悬一线。但事已至此,就算搭上性命也要留下那个少年。
就在这焦灼之际,突然,天际传来一声禽鸟长鸣,忽的地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直奔慕容羽。
单听慕容羽轻叫一声,那白影在空中连闪,眨眼不见,再看哪还有慕容羽的身影?
郎舞大惊,以他的修为,竟然连来者是男是女,是何装扮都未看清。不由望向鬼娘子,见鬼娘子也是一脸茫然望着自己,不似作假,看来她也不知来者何人?
郎舞热血上涌,可眼前的少年比那慕容公主还要重要,正踌躇是否要御剑追赶。
忽然一个声音道:“不必追了,她已在百里之外。你何处去寻?”
郎舞转头一看,原来店中的青衣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侧。
郎舞又是一惊,自己方才虽然把注意力一直放在鬼娘子和那少年身上,但以自己的功力,此人竟能无声无息到了近前,自己居然毫无觉察。
放眼神州,郎舞真不知道,几人能够?
青衣男子遥望北方万里雪山,自言自语,叹道:“弹指一挥,又是十余载,可师父依旧不愿见我。”摇摇头,眼神之中无限落寞,然后转头对郎舞道:“方才之人已入仙境,绝不是你等可以想象的,就算岳帅云轩在此也是徒劳呀!”
郎舞怔怔出神,自语道:“二姑娘?”
郎舞想过神州各路人物,在自己面前能如此来去的,他实在不知有谁。
青衣人一听,凄然一笑,道:“斯人已去,何以复现?”
正在此际,那鬼娘子忽然卷起那少年兄妹,转身欲逃。郎舞刚要追,但见眼前青影一闪,那青衣人业已到了鬼娘子身边。右手一探,那少年便到了他的怀中。
鬼娘子方才,已看出眼前形势,今日定是要无功而返,所以想带走眼前的奇怪的兄妹二人。
那知青衣人突然出手,快似鬼魅,即使自己一向自负的御风之术,在这青衣人面前也变成了雕虫小技。
自己手中的少年不知为何就到了那青衣人手中。那青衣人再探左手,想抓她怀中的小姑娘。
鬼娘子一急,口一张,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嘴中吐出,打向那青衣人。
原来鬼娘子情急之下,居然不惜耗损内丹,吐出自己苦修多年的黑白二气,这一下至少要损二十年的功力。
那青衣人一见闪身躲开,身形微顿。鬼娘子借机,又祭出一道灵符,单见黑雾乍起,鬼娘子借机遁去。
小小术法,怎能逃过青衣人道手段。可青衣人突然觉得四周一股极强的妖魔之力出现,心头警兆一生,暗中惊道:“天妖之境!”
可当他稳住身形,那道妖魔之力却消失的再无踪影。
青衣人眼中光华四射,灵觉舒展,可是却再无半分方才的妖魔之力。
青衣人眉头一紧,暗道:“三界断绝,神州往生界内怎会有如此的妖魔之力,莫不是我一时多疑?”可此时鬼娘子却早就逃之夭夭。
那边郎舞一见那青衣人夺下那少年,心道:“真不知眼前之人到了何种修为,莫不是到了仙境,没想到神州上还有这样的人物,要知道即使是紫幽城主现今距仙境还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遥很可能终生也跨不过去。”
郎舞见其双鬓如雪,料定他是神州上散修数百年的前辈,忙过来躬身施礼道:“郎舞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那青衣人不由苦笑道:“郎护法不必客气,我不过念着故人情谊。你不必挂怀。”
郎舞不知青衣人所指为何,也不便深问,看看那青衣人怀中再度昏迷的少年,忙道:“这少年和在下颇有渊源,不知前辈可否把他交给在下。”
青衣人一笑,反问道:“你若能护他周全,他又怎会流徙神州?天地山紫幽城虽大,却容不下这三界之尊。”
听不出青衣人话中玄机,郎舞一时间愣在当场。
再见青衣人不等郎舞回答,哈哈一阵长笑,身形一动,那青影似乎有意连闪九次,也消失在天际。
郎舞一向自负,可是方才的白影和青衣人所显露的身手,方知修行之路漫漫无边,没想到自己二十年后初次下山居然徒然无功,暗中惭愧不已。
想要追那青衣人,可茫茫天际,不知追向何处。
想起那青衣人走时的身法,郎舞脑海之中突然闪现一人,忽道:“神龙九变?!武之神郎,天下无双!”
茫茫寒荒,冷冷北国。东方微显鱼肚白色,遥望去群山绵延,万里银白,让人望之分不清天色与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