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兜兜转转,穿过外亭,穿过寝宫,穿过人们的心,飘飘洒洒最后湮灭在波荡的空气中。
晌午的阳光略微有些炽烈,极强的穿透力甚至想要穿过树叶,刺透树干,但是最终却都无能为力,只得委曲求全,透过柳树枝的缝隙,直直地照射到地面上,映出一片又一片的阴影。
原本被阳光炽烤的大地,也因为这些树阴的存在而感受到了一丝的清凉,大宋都城里的百姓们也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辛苦劳作,终日为了生计来回奔波,但却也只能保证温饱,其余任何的多余想法都只能是奢望。
与宫外这幅萧条困苦的景象不同,皇宫内却是一派奢华富丽,只是一道宫墙的距离,却好似隔开了两个世界,一个是天堂,另一个却是地狱,一个是普通人无论用尽何法,哪怕穷尽一生也无法触碰到的梦中的生活,另一个则是自从生下来便含着金汤匙的皇室之人,他们不需要劳作,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衣食住行,只需要保持好他们的身份,稳坐在那种俯视众人的高位上。
但是那又如何呢?穷苦有穷苦的自由,富丽有富丽的烦恼,到底是谁成就了谁,谁又颠覆了谁,这一切,都将会由另一个相似的一切来代替,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此刻虽然正是热的时候,但是皇宫中却并不像外面一样炎热,赵灵君与赵瑄琅正一同坐在寝宫的外亭里欣赏着歌舞,两人还时不时地探讨着舞姬们优美的身段。
赵瑄琅自然是不必说,她自儿时起就对歌舞极为感兴趣,同时也跟着被收进宫里,全国顶尖的舞姬学习舞艺,保持身段儿对赵瑄琅来说还是较为容易的,毕竟赵瑄琅吃得了苦,也天生丽质,身子软得很,极其适合学习跳舞,所以整个皇宫中无人不知大宋国第十一公主赵瑄琅舞艺高超,惊为天人,就连平时宫里举行宴会,宋徽宗也会专门让赵瑄琅准备节目以供大家观赏。
而赵灵君就不同了,在金国待了五年,身子练得也比离开宋国之前好了不少,身体素质也远在其他公主之上,不然作为公主,原本应该娇生惯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天天只在寝宫里呆着,赵灵君又哪里会来的体力去玩蹴鞠这么耗费气力的东西呢?
“你们两个人,抛下了我一人独自留在那寝宫之中,自己倒好,聚到了一起在这里欣赏歌舞。”
两人正聊着,却听见赵嬛嬛从远处带着婢女走过来,大声喊着赵灵君和赵瑄琅,快步向她们走了过来,今天的赵嬛嬛还是同往常一样,脸上画着浓重的妆,身上穿着华丽的衣裳,那裙摆长的就差让婢女替她拖着了。
“九姐,您来了!”赵灵君一看是赵嬛嬛,忙起身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带去跟赵瑄琅同坐,而赵灵君就坐在两人中间,难得三个人能凑到一起,赵灵君也很是开心。
“九姐,您难得来一趟,怎么也没说一声?我也好备点儿点心茶水侯着您。”赵瑄琅笑着向赵嬛嬛问好。
“那我以后就多来几趟,你不就习惯了。”赵嬛嬛没有直接回答赵瑄琅的问题,反而用另一种方法逗着她。
“那可好,九姐说好了,可得常来啊!”赵瑄琅一直都对赵嬛嬛心里存有好感,觉得赵嬛嬛这人很是真性情,不畏惧权势,一定是个堂堂正正的女子,但是却又不太敢与她太亲近,因为总觉得她气性高得很,怕是不屑与自己这等柔弱女子为伍。
这回可好,赵嬛嬛主动来了自己寝宫,还说着以后会常来,赵瑄琅心中自然是欣喜得很,赶忙着答应了。
“九姐,您觉得这舞姬跳得如何?”赵灵君不知赵嬛嬛对这舞艺感不感兴趣,便笑着这样问道。
“香云,你这是不是在嘲笑你九姐呢?”赵嬛嬛听到赵灵君这么问,突然板起脸来佯装生气的说道,“你九姐从小身子骨就硬,根本就没那个天分跳舞,当然也就没有什么研究了。”说完,赵嬛嬛换回了微笑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们有瑄琅啊!”赵嬛嬛又笑了笑,“瑄琅的舞艺谁人不知啊!”
听到赵嬛嬛夸赞自己,赵瑄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娇羞地笑着摆了摆手:“九姐快别说笑了,我也只是爱好这些罢了。”
“琅姐姐,要不你也上去给我们跳一段儿吧!指定能把这些舞姬给比下去。”赵灵君看两人关系似乎也好得很,便拉着赵瑄琅往外带。
“不了不了,我今天穿的这一身也不适合。”赵瑄琅突然被两人这么哄着突然有些娇羞,摆手推脱着。
“瑄琅,这么不给九姐面子?”赵嬛嬛知道她就吃这一套,便又摆出一副不满意的表情,“九姐也想看你跳舞呢!”
“……”赵瑄琅沉下眸子想了片刻又抬起头来看着赵灵君与赵嬛嬛两人,“那好吧,既然九姐和香云想看,那瑄琅便为大家舞一曲。”
说完,赵瑄琅便起身往舞姬当中走去,悄声跟乐师耳语了一番,确定了曲目,便摆好架势,做好准备。
琴声一起,赵瑄琅的长袖也随着琴声挥动,在空中掠出一道弧线,又垂垂地落到地上,如行云流水般,伴着节奏,赵瑄琅的每个动作都与琴声配合的天衣无缝,好似这舞姿与琴声早已融为一体,相辅相成。
赵灵君与赵嬛嬛坐在石桌旁被这惊人的舞姿带得也陶醉了起来,跟着琴声轻点脑袋,思绪也随着琴声飘扬到千万里之外。
“哟,我当是谁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儿来,原来是三个妹妹在此处聚会啊!”
正当赵灵君与赵嬛嬛还沉浸在悠扬的琴声和赵瑄琅绝美的舞姿当中时,一道刺耳尖酸的声音穿了过来,赵巧云竟然也来了。
明明是同样嗔怪的话,从赵嬛嬛嘴里说出来就是调皮的意思,而这话从赵巧云的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另外一种味道了,嫉妒与尖酸刻薄在话语间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心生不痛快。
赵瑄琅一听是赵巧云来了,便停下了舞步,向赵巧云低头行了一礼:“七姐。”
“起来吧!”行礼好像对赵巧云十分受用,赵巧云轻蔑着眼神向赵瑄琅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随着,赵巧云又走向了外亭里坐着的赵灵君和赵嬛嬛,露出轻佻的眼神看着两人。
赵灵君是万分不想与她行礼的,毕竟赵巧云才刚因为狼魂的事情羞辱自己,赵灵君不想跟她低头,但是就连赵嬛嬛都在赵巧云之下,也要向她行礼,自己才刚刚过上舒坦日子,若是拒绝了,不知道又会惹来什么祸事。
“七姐。”赵灵君最后还是同赵嬛嬛一起向赵巧云行了礼,赵巧云这才算满意了,自己在石桌旁坐了下来,又向两人挥了挥袖子,“你们也坐吧!”
“谢七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