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风习习。
街边的路灯灯火渐次暗淡,风吹的越来越刺骨难耐,如针刺,如刀割,割破皮肉,直入骨髓。
赵俟走在路边,依着灯光,步履缓慢,神情低落。
“如果,这里没有出路,我该怎么办?”
“我是怎么了?怎么会相信那句话!如果是假的,我就真的太蠢了!”
“一定要能帮到我啊,一定要能帮我,一定要能帮我。”
越靠近那片荒地,赵俟的心里,就越慌张。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体会。
人就是这样,在没见过所谓灵异的事之前,胆子可以很大,而一旦碰到了一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时,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最后甚至把自己生生逼疯。
荒凉的公墓里,四散着一些久已无人来拜祭的墓地。
那个黑衣人,还在那里,他的前方似乎有着一座墓,但黑夜至深,赵俟也没有特别在意。
“你来了。”黑衣人低沉的声音缓缓透出,早就被夜风刺激的赵俟忍不住狠狠打了激灵。
“你昨天说,我有事的话可以找你帮忙?”赵俟直入主题,他真的不想呆在这了,他总觉得四周有好多双眼睛看着他。想到这,赵俟又忍不住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
“呵呵,没错,毕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听他们说,你一直在这里陪着他们,我当然得谢谢你。”黑衣人轻轻一笑,但语言却让人细思极恐。
“我,我,我就想找个工作,让我家有钱。”赵俟努力让自己不想歪,但四周的窥视感却越来越强。
“好说,好说,以后,你就帮我管理这片墓地,工资的话,暂时给你临时工的工资,2000一月,如何?”黑衣人又是笑着说道。但眼里却是充斥着热烈。
“这,这么好?”赵俟不敢相信,“那工作时间呢?”
“时间的话,你只要晚上在这里就行,你可以睡在那里。”黑衣人说着,手一指,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赵俟看到了一座小平房。但是,赵俟眼瞳睁的极大,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之前,那里并没有房子!“这,这,这.......”
“经过如此之事,心性还是这么脆弱吗?也罢,就带你走一遭吧?”黑衣人低声自语。
随即,黑衣人缓声道:“这么点刺激都受不住可不行啊,小朋友,要当我的员工你可还差了点,我还是先给你培训培训吧。”语毕,手一挥,赵俟立刻就昏死过去。他的灵魂缓缓飘出,黑衣人随手招出一个小鬼,道,“看好他,明天天黑带回来。其他不用管。”
“是。”小鬼战战兢兢一拱到底道。
正是《地狱游》诗云:
人生在世不称意,且做孤魂游地狱。
黯兮惨悴风悲曛,血色花开黄泉路。
前人多少足迹过,今人又是覆辙留。
但望一眼忘川河,忘川河里多枯骨。
不是当年朱门肉,为陪寒士真将侯。
一人一碗尽今生,无心无意汤下腹。
冷眼横睨残羹碗,又有浊泪横肆流。
欲思无处事事休,孤魂苦笑还欲语。
“孟婆碗里前生泪,望乡台上悔望乡。
阎王账上几钩合,几生几世也枉无。”
小鬼难缠一念间,人畜恶鬼几周转。
忽见彼岸花开处,抖抖索索吞人骨。
一路冤魂路边嚎,凄厉锥魂难行步。
宛若黑雨显白花,又如烈日穿云出。
尝为千篇一律景,也因眼前而不如。
巍然耸立青峦巅,紫金毫辉星辰无。
碧瓦飞甍琉璃顶,方围尺武万间屋。
层叠积进超太山,峻秀奇险华峰首。
十殿阎罗也繁碌,万人因果十人簿。
小判陆氏众人闻,铁面无私比阎罗。
黑白无常携鬼至,牛头马面带罪去。
我问阎王已茫然,惊堂木响心念无。
上者道声“堂下人”,判官信手生死簿。
“赵氏有子付江畔,无意人世在癸酉。”
语毕恭立在一旁,惊木再响如下咒。
“念尔曾为赵氏子,祖上也曾多善举。
判汝再为穷人世,积善行德好相与。
大恶已判小恶偿,使尔亲尝拔舌苦。”
三拍惊木小鬼上,牛头携我舌狱走。
恐惧惕息在耳旁,钳剪皆备满三木。
小鬼手势频做作,不明就里交手足。
小卒嬉笑低语我,万事有钱好交付。
心下呆然口不遮,怒斥狱卒阴违语。
小鬼当是真性情,随手熔钳晃眼目。
明威暗胁不明理,肯若亲尝拔舌苦。
虽欲挺言硬接之,然顾四周心忧忧。
稚子何故锥魂痛,彭祖也为拔舌苦。
小殇似是未出世,惨身却已不忍睹。
神凄凄兮心哀哀,欲言说兮不得语。
回望眼前铁钳红,再扫小鬼奸诈容。
无得自己掏心肺,刮肠挖肚苦搜求。
一身寒衣且遮身,尘世也无亲人友。
掏心挖肺献那厮,但求一朝痛快苦。
小卒收我心头血,知无油水堪捞取。
心慈善交带我游,却是十八地狱游。
身交手足婴金铁,卒前游乐卒后苦。
拔舌已是将要过,凄声厉景尤耳目。
不知今日到头否,不敢睁眼之后路。
小鬼引我空虚地,光怪陆离如失目。
忽而又到陌生所,铁器寡独尖声妇。
小鬼笑语剪刀狱,专为剪去多舌妇。
尝有一妪号王婆,唆使武氏改嫁处。
罪也恶来刑也足,剪去十指进铜柱。
吾也闻有王婆者,教唆寡妇再嫁夫。
端得一嘴生花舌,难逃剪刀临手足。
却听小鬼又自言,“亏得那妇家底足;
小鬼做作就此过,不足期也进世俗。”
哀叹一声地狱险,不想人间多可恶。
顷之声息竟全无,而后银花开铁树。
告之一声铁树狱,刀光刀影心跳无。
“兄弟姐妹妻不和,挑唆父子间骨肉;
树上利刃背后入,吊之于上不辞苦。”
小卒语毕似心欢,带我来观人于树。
凄声厉语锥心魄,血肉皮囊尽归无。
忽有千镜映我身,前世恶果罪不语。
“孽镜地狱无所用,唯案前生茫茫错;
人生于世有罪者,孽镜面前难逃脱。”
言语多有狠厉意,却也不敢镜入目。
想来心中多苦涩,为鬼也是多恶果。
无意停留随身走,却见眼前长舌妇。
烟熏雾缭气蒸腾,肉香魂味飘四处。
“此为蒸笼第五狱,多蒸恶妇去舌狱;
人既蒸粉又塑身,永世品尝蒸笼苦。”
铜柱者炮烙邢也,纣王原创借鉴去。
纵火者贴铜柱焉,以受火之无限苦。
望刀山兮意无穷,害夫**之恶妇。
赤身脱衣上冰山,不仁不义更甚欤?
欺善凌弱下油锅,被申牲畜牛坑入。
石压则惩害婴人,石池之上巨石没。
舂臼专责浪费者,血池欲人散父母。
枉死地称自杀狱,不思生者无轮回。
挖坟掘墓当磔刑,行贿偷抢火山入。
石磨欺压成肉酱,浪费成末塑身磨。
周末复始磨其身,只待改过向善去。
有人拐幼无人知,有人偷工无人处。
魂时自当入刀锯,除衣束木狠刀锯。
魂不毙时不自停,鬼哭难赎今世苦。
秦广心中自计较,仵官海底漠人辱。
楚江宋帝虽为王,不及小鬼切世俗。
卞城泰山小声语,阎王今朝有令语。
都市平等在何处,血溅白练谁人苦;
今宵冷雨葬名花,转轮还会求情否?
黑衣人独立于墓地,对着身前的墓碑道:“过得此番,这小子便算入了我地狱道,你的心愿也算完成了,我也可以离开了,这十八年,你我都等的辛苦了,以后便要靠你带他了。”语毕,也不如何做势,身影却是缓缓消散。他之前面对的墓碑上,渐渐浮现几个字,“先考赵氏高祖”而后又渐渐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