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皇后在海兰珠即将走出大门之时,让守卫拦住了她。
“让开,我是宸妃,你们谁敢拦我?”海兰珠站在两位守卫面前,怒瞪着他们。
两守卫为难,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上的宠妃,他们着实不知道该听谁得好!
“海兰珠,你这是要做什么?不要命了么?”皇后一边走来一边接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已经披上自己的披风的海兰珠身上,声音缓了下来,“你身体不好,现在已经入秋了,风大,我几天前就给皇上写了信,他很快就会回来,你乖乖的回关雎宫等他!”
“姑姑!”海兰珠听到皇后说她已经给皇太极写了信,顿时更加相信自己昨夜那个梦一定是她跟皇太极心有灵犀,她才会做那样的梦,“我昨晚梦到皇上了,他他今天就会回来,要我等他!”
“不会那么快的,从这里到前线有一段路程,此刻皇上怕是才看到信,不会那么快回来!”皇后继续安抚劝说着,“你看,你的身体不是好了么?乖乖养几日,等皇上回来啊,就可以看到跟往日一样漂漂亮亮的你了,这不更好!”
“不要!”海兰珠认定了皇太极今天一定会回来,抬头朝蓝蓝的天空看去,“昨晚皇上跟我说他今天就会回来,他从来不骗我,他要我等他,我一定要等他,我要他一回来就看到我,只有到城门去,他才会第一个看到我……”
“城门那么高,风太大了……”一阵风吹来,皇后立刻就把海兰珠往自己怀里带,“兰儿你听话,听姑姑的话,皇上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回宫去!”
“不……我不回去……”海兰珠倔强地挣扎,“大夫新开的药很好,我不怕吹风,再大的风我也不怕!”
“姑姑……”后面想起了庄妃的声音,“让姐姐去吧!”
“布木布泰,你怎么也会说这样的胡话!”皇后责备道,“她现在这幅身体,哪里经得住那样的折腾!”
“让轿子把姐姐抬过去!”庄妃走过来,她的身后,果然跟着两顶轿子,“姐姐答应我,别出轿子,别吹风……”
“好!”海兰珠这才点头,宫门前的僵持,这才缓解下来。
“这孩子,性子怎么就这么倔!怎么就这么倔!”皇后站在旁边,看着被宝珠扶上轿子的海兰珠。
“姑姑放心,我跟着姐姐,她要是有事,我一定会让她回来!”庄妃跟着上了另外一定轿子,对轿夫道,“走吧!去城门!”
两顶轿子,在时起时落的秋风中,缓慢地朝城门走去,庄妃出示了宫中的信物,让守城的士兵让她们上了城楼。
海兰珠想下轿,被早就料想到的庄妃阻止了。
“姐姐,你坐在轿子里,我在外面帮你看着,要是看到皇上的马,就让他们把你抬过去,你一定会是皇上这次回来见的第一人!”庄妃守在海兰珠的轿门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生怕自己一个疏忽,漏过了皇太极的马踏出的尘土!
“布木布泰……”轿子里传出了海兰珠的声音,“谢谢你!”
“不用谢!我只是不希望姐姐再受相思之苦!”庄妃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因为城门上的风太大,还是因为她再害怕!
姐姐的身体,原本是一日不如一日的,即便是大夫该了药方,也不可能有这么的疗效,姐姐今日能下地,怕是不好的征兆!
病入膏肓之人,最怕的,便是突然就大好起来,那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现象,便是回光返照!
庄妃只担心自己的姐姐,怕是就要撑不住了!
“布木布泰,其实我并不怪你……不是真心要怪你的!”海兰珠在轿子内,却突然间很想说话了,“其实我知道不是福临克死我八阿哥,是我这个额娘,我生来就福浅命薄……这一生注定……咳……咳……”
“姐姐别再说话了,你在轿子里休息,否则我要把你抬回去了!”庄妃在外面警告道,毕竟轿子里的人是自己的姐姐,虽然有过埋怨与责怪,却始终是不会恨的!
海兰珠真的不说话了,庄妃一个人站在城门上,盯着前方,蓝天白云,秋阳正好,风也好,这本是个好天气的,可姐姐不能享受,前方一出现一骑红尘,庄妃就盯着那一点小小的影子,直到确定那不是归来的皇太极,便有失望地继续朝自己所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瞧,这般反反复复,一直到午膳时间,也未见皇太极归来。
“姐姐!”秋阳似火,庄妃在外晒得双颊通红,用手遮眼看了看日头,“我们回去吧!用过午膳,休息一下再来可好!”
“好!”海兰珠出乎意料的听话,两顶轿子,又把他们抬了回去。
下午再来的时候,依然没有等到皇太极,金乌西沉之后,海兰珠不管庄妃阻拦,非要从轿子里出来,一直站在城门上看着远处有半个时辰。
“姐姐,你回轿子里去吧!”庄妃一直劝着,太阳落山之后,城门上的风更加大了。
“皇上不回来我就不回去!”海兰珠很执拗,非等到皇太极不可。
“风这么大,只怕皇上还没回来,你就病倒了!”庄妃着急了,“姐姐,你的病若是加重,就不怕皇上回来伤心么?你就舍得让皇上伤心么?”
庄妃素来是个会说话的人,素来知道怎么抓人的七寸,这后面的话才说完,海兰珠的执意要等皇太极的心动摇了!
“回去吧!皇上既然说了今天会回来,今夜就一定会回来!”庄妃牵着海兰珠的手,朝她的轿子走去,“姐姐,姑姑已经给皇上写信了,你放心,她一定会回来的,你把身体养好了,就一定能见到他!”
“咳咳咳……”海兰珠才坐进轿子里,就又想开口说话,这口才张开,就一阵冷风吹来,直灌入咽喉,使得她喉咙一阵发痒难忍。
“我们回去,吃了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庄妃见海兰珠咳得这么辛苦,不愿拖延太久,自己也上了轿,回了宫!
宝珠扶着海兰珠进关雎宫的时候,已经夜幕四合,盛京的秋很冷,一入夜,就更加冷。
没等到皇太极,海兰珠饭也不想吃,一进门就让宝珠把她扶到自己床上去。
“主子,您吃点东西再睡!”宝珠扶着海兰珠让她躺下,“我吃不下!”
“有粥么?若是有就给姐姐吃一点,睡前不吃点东西,夜里也会睡不好的!”庄妃吩咐宝珠道。
“粥已经备好了!主子您吃点吧!是您最爱吃的粥,吃一点再睡吧!”
“好吧!”海兰珠原本已经闭上眼睛,最后不情愿地睁开!
“奴才这就去把粥拿来!”宝珠听到海兰珠同意吃东西了,立刻就起身去拿。
庄妃则扶着海兰珠斜靠在床上,知道看着她吃了一整碗粥才离开!
“怎么样啊?”永福宫里,皇后哲哲一直在照顾着福临,看到庄妃回来,立刻问了海兰珠的情况。
“没等到皇上,姐姐很不开心,可至少吃了些粥才睡下!”庄妃进来,抱了会儿福临,苏茉儿就命其他宫女把饭菜弄来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先吃饭!”皇后又把福临抱过去,若是在平时,必然会责备一下海兰珠处事不够圆滑,庄妃陪了她一天,也不留庄妃吃个饭什么的,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谁都责备不起海兰珠来,每个人都担心着她的身体!
庄妃吃完了饭,皇后替福临洗了澡之后才离开,娘俩儿正准备要睡,永福宫的大门被人急迫地敲开了,苏茉儿令进来的是关雎宫当差的另外一个宫女。
“庄主子,我们主子她又吐血了!”那宫女跪在地上,“您去看看她!”
“通知姑姑了么?”庄妃立刻起来,“苏茉儿,你看着福临!”
“喳!”苏茉儿应声。
“宝珠姐姐已经去叫皇后了!”宫女起身,跟在庄妃身后一边回答一边出了永福宫,急冲冲地前往关雎宫!
关雎宫里,离得较近的皇后早就坐在海兰珠床边,眉头蹙得很深,宝珠扶着海兰珠,她正往盆里吐着血……
“姐姐……”庄妃见海兰珠吐得这么幸苦,又看到盆里那么多的血,恐惧自脚底窜到了脑门。
海兰珠没有机会应她,突然之后,虚软地被宝珠扶着躺回了床上,已经没了意识!
“怎么回事!”庄妃问着身边的站着的大夫。
“宸妃娘娘已经……”
“药呢?今晚没喝药么?”庄妃第一次面临这样的事情,嫁到盛京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跟自己这么亲近的人要离去,心理实在是恐慌,那是她的姐姐啊,她自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姐姐啊……
“喝了……”宝珠哭着站起来,“就是喝了药才这样的……要是不喝这要就好了!”
“快派人去城门口看看,皇上到底回来没有!”庄妃开始慌了,满心满脑想着姐姐要是去了,连深爱的男人都没能见上一眼,她走奈何桥的时候,会不会很遗憾,会不会不想走而被鬼差赶着……
若是那样,该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