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奥边境的莫扎特家乡萨尔茨堡出发,汽车一路往南,穿越阿尔卑斯山脉,奔向意奥边境小城克拉根福(Klagenfurt)。壮伟的阿尔卑斯山脉从西到东,横亘在欧洲中南部,使“海洋文明圈”内的奥地利其实享受不到一丁点儿海的温情。
天空阴沉沉的,五月里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但当汽车从长达十四点五公里的隧道内探出头时,却发现阿尔卑斯山积雪的山峰已经沐浴在阳光里。傍沃尔特湖而建的克拉根福静静地站在暮色中,安详得让人一脸茫然。尽管从十二世纪起已经建城,并从1518年开始就一直是奥地利南部省克恩滕州的首府。但千万别将克拉根福和“省会城市”连在一起,它只是一座地地道道的中世纪小城。
汽车在一条窄街的一座老宅门口停下,这就是我今晚“下榻”的一家名叫Arcotel的酒店。那三层楼的老宅在欧洲许多城市都能看到,应该不是哪个大家族留下的遗产,但小而精致的门厅和弧形的楼梯,一下子让人联想起那楼上应该有小提琴或是钢琴的琴声。二楼房间的窗口正对着窄街,这里还应该有个握着鹅毛笔在烛光下沉思的身影才对啊。
1534年,意大利建筑规划师多明尼各·拉里奥帮助克拉根福设计了这座呈方格状布局的城市。因为阿尔卑斯山脉的阻隔,来自地中海的海风吹不到克拉根福,但山上融化的雪水滋养了沃尔特湖,使有着山一样雄性的小城又有了水一般的柔情,分明让很讲究“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东方人倍感亲切。
安顿下来,就想上街走走。刚下楼梯却被总台上那位银发老太太拦住,“Can I help you?”她误解了,说的却是英语。交谈也就变得很愉快。原来,这里还是一家连锁酒店,在柏林、维也纳都有产业。克拉根福店的建筑大约有三百多年了吧?为了鼓励国民提高保护老建筑的意识,欧洲国家许多政府都制定了人性化的政策,奥地利政府就规定,老建筑按年代每月补贴一欧元,用于外墙体的维护,室内则可以尽享现代生活。三百多年就有每月三百多欧元。“感谢上帝,”老太太笑得很安详,“没有像老城墙一样毁于十九世纪初的战争。”
十九世纪初?那该是拿破仑·波拿巴的法兰西第一帝国雄视欧洲的时代!果然,历史上记载了这场战争:1809年,奥皇弗兰西斯一世联合英国建立了第五次反法同盟。但凶悍的法军用五百五十门大炮很快击碎了奥皇的梦想。割地赔款的城下之盟还多了一个条件,当时,拿破仑正好与不会生育的约瑟芬皇后离婚,十九岁的奥地利大公主玛丽·路易丝就成了他的新皇后。两年后,拿破仑授予小王子“罗马王”的称号。
实在不想让战争的喧嚣打破克拉根福的宁静。推门出去,晚上九时的小城却已安然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