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吴凡蹙着眉头,“你会说求这个字,顾清平,你活了三十年可没求过人。”
“是。”顾清平坦然的笑着,“但这一次我却要求你。你是我第一个求的人,荣幸吗?”
“我不打算帮。我不喜欢这个荣幸,对于一个躺在病床上要死要活的人,我凭什么帮你,能为我带来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知道,我从来不相信,你只是为了利益才要和我斗,第一次你来,是这样,第二次不是。”
吴凡抿唇不语,他望着我的脸,望了一会儿,忽然很没好气的说,“顾清平你把老子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求你什么?”
顾清平问完,握了握我冰凉的手,“念念,为我买份粥来,我觉得有点饿。”
我有点急了,明明我有足够的把握,让吴凡退出上海,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竟然低声下气的求吴凡?我将目光投射给傅琰,他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情。顾清平是个有打算的人,他做人做事都考虑的非常周全,既然他也不肯告诉我,那么我也不好多问。
我也知道他是想把我支出去,我不想走,我想多和他待一会儿,每分每秒都呆在一起,但现在不行,我穿好鞋,抱住他在他的耳边低声威胁说,“你若是将我拱手让人,我死给你看。”
他的脸色僵了僵,张了张嘴但是最后依旧什么都没说,我背过身去,朝着门外走去,关住门那一刻,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靠着墙完全瘫倒在地上,沈毅靠在角落里抽烟,脚下洒了一地烟头,即使当初他遇到了很多次棘手的问题,包括那年那个很难谈拢的大项目,他都没有这样焦虑过。我知道他在担心我和孩子,当时我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到了沈毅有史以来最惊慌最担忧最痛苦的表情。
他听到关门的声音,迅速扔掉手上烟蒂朝我过来,他蹲在我旁边,将我扶着进了旁边我醒来时的病房,我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顾清平要做什么,他叫了吴凡过来,我分明已经有足够的把握,现在我不知道他怎么打算。”
沈毅深深看了我一眼,他坐在我旁边为我拭去泪水说,“顾清平是个精明的人,他肯定有自己的安排。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这样做,现在既然顾清平有了打算,我建议你还是配合他就好。毕竟,他比你沉稳的多。”
我咬了咬嘴唇,但还是有些紧张,在我的记忆里面,顾清平是无所不能的,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低头,现在他竟然用了求这个在他字典里根本就没有的字眼。他曾那么小心的防备着吴凡,如今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去求他,他们单独在一个房间里,顾清平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也知道,顾清平的打算一定是万全的。但我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说什么,清平将我支出来,临走的时候他用一种很不舍的眼神看着我。我隐约从他和吴凡的对话里觉得他就好像是要离我而去了一样。医生一直强调他不行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沈毅温柔握着我的手,他笑得非常温和,“不会,他一定会闯过来的,他还舍不得放下你和你的孩子。你知道吗,有很多被下了病危通知的人,最后都奇迹般的活下来了,顾清平那样无所不能的人,更不会被打倒,他有很多牵挂,他割舍不下你。相信他一定是一个非常有毅力的男人,医生也说了只要及时的接受治疗,他一定会没事。你不要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坏,其实许多事情都是有转机的明白吗?”
到后来,他一直在说,比我认识他这么久,加起来的话都多,吴凡一直没有从病房内出来,那边静悄悄的,我从房门的玻璃窗口可以看到傅琰来回踱步,脸上有很多复杂的表情,我扭头看向窗外,分不清是几点,天还是那么灰蒙蒙的,压抑得让人难受。沈毅松开我手,走到窗前蒋纱帘挽住,把台灯拧得更暗了些,昏昏沉沉中,他用一块白色方帕盖住我眼睛,在我耳畔柔声哄着说,“睡吧,醒过来他就好了,相信我。”
我怀着孕,原本就嗜睡,如今早已是觉得疲惫不堪,很快就陷入了非常深的睡眠中,眼前是无数个顾清平,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陪我看电视的他,温润而柔情;穿着西服在会议室指点江山的他,霸气而沉稳;从浴室内一丝不挂出来抱着我大笑的他,风流而幼稚。无数个他,在徘徊侵占,我听到有人喊我,很多声音,嘈杂极了,我慌张地奔跑,浑身都是汗水醒来,沈毅和吴凡,还有两名护士和医生,他们非常脸色焦急的望着我,朦胧模糊褪去,他们的脸变得清晰,沈毅非常惊喜说,“小念醒了!”
大夫护士长舒了口气,“就说不会再昏迷一次,去和马医生说一下,她醒了。”
吴凡握住我手,他呼吸急切,我看着他说,“我又睡了多久。”
“一夜。”
“现在什么时候?”
他回头看了看窗外放晴的天空,“早晨了。”
“顾清平呢。”
他脸色一黯,回避开我的眼睛,我心里咯噔一下,忆及昨晚梦到了那么多场景下的他,我浑身都僵住,我颤抖着声音问,“顾清平呢!”
他松开我手,非常慌乱看向别处,我腾地从床上坐起,身子软软栽倒在地上,我顾不得胸口疼痛,或者说我根本感觉不到那种痛,我心脏已经窒息了,揪在一起,用无数根针扎着,我朝着门口爬去,用力点爬,飞快的爬,吴凡在我身后死死拖住我的腰,我咬他骂他用额头撞他,他不肯松开,我也不肯放弃。
我身子完全软下来,靠在他怀中,我用最后的力气问,“顾清平呢,他怎么样了?带我去看看他吧。”
傅琰这时顾清平的病房内出来,身后跟着两名医院保安,拿着监控的录像,他看到我后,有些害怕的顿住步子,我见他神情古怪,急忙推开吴凡冲过去,病房内空无一人,被子松散开,半杯喝剩下的水还在,被阳光照射出非常柔和的光芒,我一把揪住傅琰衣领,非常凶狠问他,“顾清平呢?告诉我!”
傅琰看了一眼吴凡,小声说,“昨夜我送走吴总之后回来,顾总久不见了,门口的保镖也被打晕。翻看录像得知,是被几个打手打晕的,但是录像显示,顾总是自愿跟随那几个打手离开的,并没有被胁迫的样子。”
我忽然像是被抽空了,顾清平身体还没有好,现在被带走,岂不是必死无疑?忽然我想到了什么,我猝不及防的将手伸进傅琰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精悍的小枪,目光凶狠的转身对准了吴凡!
“吴凡,你不是说你不是乘人之危的人吗?现在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顾清平呢?”
吴凡非常无奈的摇摇头,并没有因为对准他的枪口而感到紧张,他说,“我昨天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我的人带走的。我带走他没有丝毫的意义。”
“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顾清平他不见了!而你是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如果不是你还能有谁?”
吴凡闭口不言,我愈发觉得这件事情和他有脱不开的干系,握着枪得手也不禁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