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间新年的气氛已经渐渐临近,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大红灯笼和喜庆的颜色,一个星期了都没有等到光耀的面试通知,对于一个急于找工作赚钱的人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消息。
这几天她总是很着急,一方面怕自己落选,一方面又怕选上,在光耀那样人才济济的企业,她这样的人进去应该会被划分到最底层吧。
空城的气候夜晚比较湿冷,白天还能一件单衣,一入夜便又要穿上厚厚的衣服才能出门,因为周末要家教的学生临时有事,所以不得不把时间调到晚上,吃过晚饭,苏菲就全副武装的出了门。
上完课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了,小区比较偏远,没有地铁和公交经过,要走上很长一段路。
站在夜色中,她只感觉一阵阵寒风不停的迎面扑来,穿透她的皮肤,留下刺骨的疼痛,她的脸色很是苍白。
也不知为什么,每个月的月事期间她都会肚子痛得像是世界末日一般,能熬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拉拉脖子上的围巾,多绕了两圈,只露出一双眼睛,孤独的影子在黑夜中显得越发的单薄,她双手反抱着自己,捂着肚子,一路艰难的走着。
只是十多分钟而已,但是她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只感觉浑身无力,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额头有汗珠零零散散的落下来,口干舌燥,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躺下来永远不动,好不容易看到公交站牌,她艰难的移着步子挪过去,扶着椅子坐下。
电话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是林肖肖。
“喂”
声音很小,对方几乎听不到。
“菲儿,你是不是又痛了?”
林肖肖一直算着日子,知道苏菲的毛病,每个月都会打电话询问,生怕她出什么事情,她记得大三的时候苏菲就在运动会上晕倒过一次,当时校医说是内分泌失调,她连着吃了几个月的中药,但是自那次以后,每次都感觉更严重了。
“嗯,很痛。”
“你在哪里?在家么?睡觉了没有?”
“..”
“回答我,我来接你去医院。”
“..”
“菲儿,菲儿!”
林肖肖只要一遇上苏菲就变成典型的急性子,但是显然她的分贝再大,也得不到苏菲的回应。
苏菲只感觉林肖肖的声音渐渐的在耳边小了很多,以至于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手机掉在地上,她静静的坐在那里靠着站牌一动不动。
门外传来敲门声,安凯翊抬头,梓晨鼓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这是他第三次过来敲门了。
他不悦的皱眉,看了一眼门口的人又再次低下头,处理文件。
“爸爸..”
“我在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他打断。
“可是苏菲还没有回来。”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大步走过去,冷着脸,一把抓起梓晨拎回房间。
指着床,一字一顿的说:“去睡觉!”
小孩不敢再开口,一步三回头的走过去,小脸上满是委屈。
他爬到床上,扯过被子,坐着执拗的不肯躺下:“爸爸,去找找她吧。”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爸爸发火。
他深呼一口气,不耐烦的偏头,说:“你乖乖睡觉,我去帮你找人。”
见他躺下了,他才关上门出来。
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10点半了,差不多快回来了吧,应该在路上了,想着,他便转身回书房。
林肖肖打电话来的时候,安凯翊刚坐到椅子上,看到屏幕上陌生的号码,他停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安师兄,我是林肖肖。”
听见他急切的声音音,安凯翊不悦的皱眉。
“菲儿不舒服,我现在正赶过来,你能帮我先送她去医院么?”
不舒服?走的时候没什么异常啊。
他的手指又在桌面上敲起来,表情依旧冷漠。
“她没在。”
“天呐!你知道去哪儿了么?”
林肖肖的声音听起来让他很不舒服,刺耳还带着些许哭腔。
“做家教。”
他还在等着对方能说点什么,但是耳边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响,他放下电话一看,对方已经挂掉了。
他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若有所思的样子,猜不透情绪,敲击着桌面的手慢慢停下来,最后轻轻的握成拳。
林肖肖挂了电话就给杨岳樊打了电话,苏菲做家教的学生有两个,她让杨岳樊帮忙分头去找,现在还没接到医院的电话,估计她是在路上出的事。
夜是如此的宁静,行人稀少,偶尔有车驶过,苏菲静静的靠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始终没有路人经过,此时此刻,正开着车一路寻找的林肖肖,孤独无助的她,才真正体会冬天的寒冷和寂静。
接到杨岳樊电话的时候,林肖肖还在路上仔细寻找,知道杨岳樊已经找到人,正送往医院,她的眼泪才放心的留下来。
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让人头皮发麻,拥挤的走道上尽是守夜的家属铺平的折叠床,林肖肖一路低头过关斩将,躲开那些横七竖八的床位,在看到杨岳樊和他身边的安凯翊时,她吃惊的张大嘴巴。
“安师兄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凯翊没说话,倚在墙边,急救室里的灯还亮着。
杨岳樊见状,便笑着解释:“翊刚好也给我打电话,让我找她,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林肖肖点点头,那么杨师兄应该也知道菲儿住在安师兄家了吧?看安凯翊,他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所以说还是有点良心的吧,至少知道找找。
杨岳樊走到她面前问:“苏菲儿怎么了?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脸色苍白浑身冰冷,样子十分可怕。”
“一些老毛病了,估计是大晚上的吹了冷风,平时的话好好休息也不至于晕倒。”
看着林肖肖的神情慌乱不定,杨岳樊也不再多问,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门就开了。
林肖肖第一个冲上去就问:“医生,病人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吧?”
医生只是简单的回复:“痛经是很正常的,身子太弱了。”便推着还在昏睡的苏菲到病房里。
“家属跟我来。”
这是安顿好苏菲后医生讲的第一句话,林肖肖感到隐隐的不安,跟在身后的两人站在床尾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要我陪你去么?”杨岳樊上前一步抓着林肖肖的手问。
她摇摇头,自己跟在医生身后走出病房。
病床上的苏菲睡得安静,脸色恢复了一些,但还是很苍白,她的眉头微微的皱在一起,看来就算晕倒了,疼痛还是没有减轻。
安凯翊和杨岳樊一左一右的站在床尾看着她,表情都很凝重。
“她之前就有问题,在你家那么久你都没发现么?”杨岳樊问。
“没有。”他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在他的印象中苏菲一直是生命力顽强的,每天早起收拾打扫做饭,洗衣服带孩子,好像从来没有见她病过。
杨岳樊的叹了一口气:“你那么难伺候,真是为难她了。”
安凯翊挑眉:“有什么为难的?”
“生病了要忍着,你的坏脾气也要忍着。”杨岳樊说完就笑开了。
安凯翊正想说点什么林肖肖就推开门进来了。
她的眼角有湿润的痕迹,像是哭过,但是她故意掩饰了,杨岳樊和安凯翊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相视一眼,也不拆穿。
“有什么问题么?”杨岳樊问。
林肖肖走过来摇头:“没有。”
“医生说什么了?”
“先观察一晚,明天没事就可以走了。”
林肖肖静静的坐在床边,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就静止了,以至于后来杨岳樊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安师兄,我能跟你谈谈么?”
林肖肖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倚在窗边的凯翊听到,缓缓的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还不能当我的面说?”杨岳樊笑着问。
“不是,是我有点私事想拜托安师兄。”林肖肖说着就走到安凯翊身边:“走吧,师兄。”
他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径直走出病房,林肖肖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