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司仪叽叽喳喳地讲了什么,木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全部心思都在秦翰阳身上,他看顾涵星的眼神变得柔和,让她觉得他们父子血浓于水的亲切。她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那么温馨,那么和谐,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木妍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她呆立在那里,一时无措。
馨怡看她有些奇怪,拉她坐下。她依然神思恍惚,眼里是秦翰阳,却又感觉看不到他。
乔安按捺不住,走过去拉顾涵星,嘴里说着听爸爸的话,给你买大飞机模型。顾涵星挣脱他说不要飞机模型,躲在顾语身后偷眼望着秦翰阳。
顾语看乔安的眼神一片冰凉,乔安直起身子,一手拥着顾语的腰,脸上的神色充满讨好和献媚。
顾语对秦翰阳歉然地笑笑,“对不起,小孩子没规矩。”她带着顾涵星回到坐位坐好,秦翰阳的目光追随着顾涵星片刻,又在顾语脸上掠过,顾语脸上依然是淡淡的。
木妍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心乱如麻。她的目光飘忽在大厅四周,尽量逃避那温馨画面的刺激。
婚礼进行曲响起,大厅静了下来。杜莎挽着杜宇峰从侧厅的花形拱门中走了出来,秦翰祥笔挺地站在观礼台上,注视着缓缓而来的新娘。
杜莎的婚纱裙摆如雪似浪,袅袅地飘在铺着粉红玫瑰花瓣的T台上。
木妍的眼睛怔怔地盯着那裙摆,裙摆扫落的每一片花瓣,都让她的呼吸促了一促。
她看着杜莎脸上甜美的笑,突然明白新娘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她的眼前杜莎幻化成了自己,穿着婚纱一步一步走向秦翰阳……
木妍从失神中回来,看到秦翰祥的眼神跃过杜莎,注视着拱门方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突然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
她奇怪地望向婚礼厅的侧门,三四个面孔严肃的男人站在花形拱门后,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追随着杜宇峰。
杜宇峰的背挺得很直,五十来岁的年纪自有一种成熟的味道。
木妍这一刻觉得,他和杨虹在一起,也不算违和。杨虹也许真的爱他吧,她还记得杨虹说起她的恩人时的眼神,有崇拜、爱慕和一丝心疼。不知道杜宇峰对杨虹又是怎样一种感情?贪恋她年轻美丽的胴体?或是怜惜宠爱日久生情?
木妍更愿意相信后一种,世间的一切真爱都值得祝福。
木妍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冷战,她突然觉得自己一颗心怎么可以纠结成两份,前一分钟还在为顾语和秦翰阳难受,这一秒又操心起杜宇峰和杨虹。她掐了掐了自己的腿,双子座天生就是精神分裂病人!
通向观礼台的路似乎很长,杜宇峰的脚步异常缓慢,他的眼底泛起一层雾,杜莎似乎嫌他走得慢,步子明显快他半步,有种拖着他在走的感觉。
木妍看着这对父女,突然想起了爸爸,爸爸离开时拉着她的手,不舍的眼神在她脑中闪过,异常清晰。她突然理解了杜宇峰的心情,每一位父亲都不愿放手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这一刻就要成了别人的情人,难舍难离的心痛旁人看着也伤感。
主持人在唠叨着各种祝福誓言,杜宇峰把杜莎的手放在了秦翰祥的手里。
木妍看到他魁梧的身子微微一抖,终于控制不住眼里的泪,他掏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擦眼睛,新人向他行礼以后,他在杜莎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拍拍她的肩,头也不回地向侧门走去。
杜莎转身喊他,他站定了几秒,没有回头,快步地走向侧门。
那几个面孔严肃人的迅速围拢着他走出了婚礼大厅。
杜莎突然反应过来,扔了手里的花球,奔向侧门,嘴里喊着爸爸。秦翰祥拉住她,说人都走了,让他去吧!以后有我呢!
木妍有点想哭,她用手指按了按眼角不让眼泪溢出来。
“怎么啦?”秦翰阳拉过她的手。
她的手心汗津津的,她轻声说没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桌对面的顾语,乔安正在给她倒茶,一副小心讨好的样子。
她想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吧!可以抛开生养自己的父母,跟着他(她)走天涯,可以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什么都不计较。
“因为爱上一个人、在乎一个人,就有妥协,妥协自然就有卑微的感觉。”
乔安如是,她亦如是,只是乔安比她表现得更明显一些而已。
顾涵星争着抢答主持人出的童趣问题,得了一个公仔,高兴地拿给顾语炫耀。乔安夸他,他不屑地躲进顾语怀里。
木妍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奇妙,她总是忍不住偷偷看秦翰阳看他们的眼神。
秦翰阳注意到她偷看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被发现了心事,不好意思地将目光转向新郎新娘。
秦翰祥带着杜莎去换了一身新装,再出现时他变得很兴奋,棱角分明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喜色,频频举杯和他那几桌朋友敬酒。
杜莎端着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每次秦翰祥自顾自一饮而尽,杜莎都讪讪地在哄闹声里抿一口。若是被人闹着干杯,她只好被动地喝一满杯,秦翰祥既不帮她挡酒,也不拦着她少喝点,毕竟她才小产不足一个月。
木妍突然觉得杜莎很可怜,也终于发现杜莎娇狂的外表下,也有一颗为爱卑微的心。她有点感同身受,也暗暗庆幸秦翰阳给她的爱更温暖体贴一些。
“一会婚宴结束,我们就出发。”
“去哪?”
“上次说的旅行。”
木妍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护照的事,秦翰阳悄声说她马大哈,护照早就寄到产业园了,梁司机帮她拿回来了。
“可是我还没有收拾行李。”木妍被突然来的旅行惊得又喜又慌。
秦翰阳也不理她,婚宴刚刚结束拉着她就走。
乔安似乎终于证实了顾语和秦翰阳再无关联,木妍听到他在身后一个劲地叨叨着顾涵星,又亲密地叫着顾语顾语……
木妍被秦翰阳带到一处照相馆,立等可取地照了签证照。
当她和秦翰阳终于登上去泰国的飞机,她还仿佛以为自己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