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雨寒望着神情古怪的我,不解问:
“怎么了?”
“没有,没怎么……”我摆摆手,抖了抖手上的烟灰。
“那你还这么惊讶,对了,你叫什么?”少女双臂环抱,轻声问。
“奥,叫我谋子就行,很高兴认识你。”我礼貌地伸出了手。
“握手就免了,反正都认识了。”郭雨寒冷冷地看了看我,衣摆随风而舞。“我现在要去找那两个混蛋去了,你来不来?”
“当然啊。”我赶紧掐灭了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可是你是怎么找出它们的?”
郭雨寒扬起了头,玉指缓缓指向湖东岸的是一座一米高,面积不大的石台:
“看到那座石台没有,那石台是罕王点将台,传说是当年清太祖调兵遣将的遗迹。当时建点将台的人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那里选址,可能只是觉得那里看着舒服,能总览全局。实际上,那个方位是庚水,于军大吉,而相对的湖对岸这个方向就是艮水,艮水慧灵,此处是最聚静汇灵的地方,大多数妖魔鬼怪也都会不由自主地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巢穴。”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凭这些要找的范围还是太大了点吧。”我望向点将台对岸,山林阻隔,无法望穿。
“没关系,咱们先去点将台看看不就知道了。”郭雨寒说。
“好。”我答应。
傒囊顺着郭雨寒的腿爬到了她的风衣帽子里,小手搂住了她的脖子,一脸惬意,两人开始沿着秀湖走向点将台。
“郭小姐,你说这秀湖看上去这么安静,怎么还能孕妖呢?”我试探着谈些她感兴趣的话题,想进一步确认她的身世。
“别看秀湖波光粼粼,潋滟耀金,看上去是个风水宝地,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日向山虽然风水极佳,这秀湖位置也属平洋,但一般的风水家却看不出秀湖的与众不同。一般风水师只知道山可喝形,也就是把山比作动物来判断风水,却不知道水也可以喝形,比如这秀湖,蜿蜒曲折,就可以喝形成蛇,蛇本身就主凶邪灵异,即使它本身不会孕育恶鬼,这外来的恶鬼也会被这里的环境所吸引。”郭雨寒一本正经地解释着,风水学对她来说,就如同小学算术一样信手拈来。
傒囊在风衣的帽子里左摇右摆,小脸贴在了郭雨寒脖颈,俏皮地抓着她头发放在鼻头嗅着,好像那是一朵朵不断散发出迷迭芳香的花朵。
“哦,真没想到你对这风水学这么有造诣,佩服。”我露出一副敬佩之意。
郭雨寒如琬似花的容颜只有在这得意的时候才会变得面带笑意,她双手环抱在胸前,超卓的体态更加凹凸有致,拍了拍在身后调皮捣蛋的傒囊说:
“我也想不到你一个外行人,竟然也知道我们郭家!”
“额,郭家我倒不是很了解,但我在一本志异小说和挺多文献上都看到过郭璞这个人的名字,他应该很厉害吧!”
“废话!先祖他当然厉害了,而且我可是郭家第五十六代正统猎鬼师传人,怎么样,很惊讶吧。”郭雨寒冷睨着我,脸上挂着得意之色。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变化,笑呵呵地回答:
“哈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郭家后人不仅风水造诣奇高,长得还这么漂亮那!”
“那是当然,我郭家从风水世家转入猎鬼事业后,一直都是猎鬼界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要不那个下三滥的孟凌……”郭雨寒说着瞪向我,目光中寒意逼人,澄如秋水,寒似玄冰,看得我毛骨悚然。
“要不是这个孟凌为了报复,使坏害死了我父亲,我郭家现在也不至于这样!”郭雨寒语音虽然清越婉转,但语气却没有丝毫暖意,话语中自有一股威严,教人难以违抗。
孟凌?
我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那个差点在天门山害死自己的桀骜少年,没想到那个从自己手上抢走钻体雀的家伙,竟然还和郭家有瓜葛,我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不再说话,不知不觉也已经来到了点将台,周围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点将台屹立于十里沃野之中,显示着当年努尔哈赤的雄风,两人登上石台,可以俯览秀湖全局,人站在上面威风凛凛,倍感飒爽。
郭雨寒一袭白衣随风飞扬,俏丽的容颜好似雪裹琼苞,莹澈的冰肌玉骨在点将台上显得更加冷艳绝俗。风衣帽子里的傒囊紧紧攥住了帽檐,嘴唇紧紧闭在一起,瑟瑟抖动,轻轻在郭雨寒耳畔呢哝:
“风好大,怕怕……怕怕……快下去吧。”
郭雨寒冷艳的容颜流露出一丝暖意,她爱怜地抚了抚傒囊,将它再次抱在了怀中,指了指点将台对面对我说:
“看到那个断崖没有?”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了与点将台隔水相望有一处断崖,形状就像一张狰狞可怕的鬼脸。
“看到了,这个断崖的形状简直就像是鬼脸,难道说这两个妖怪的巢穴会在那里?”
“没错,这种山势本身就是穴后榇托之山,用作穴枕,它的附近肯定有个洞穴,而且看着断崖好像一个鬼脸,这个洞穴也一定有妖魔鬼怪存在。”郭雨寒说着走下了点将台。
两人再次折返回来,走到了对岸那断崖附近,在山林中寻觅好久,终于发现了一个洞,洞口很大,宛如天堑,但洞的内部却一片漆黑深不可测。
傒囊有些紧张,冲着洞口发出了一声凄楚的婴儿叫声。
郭雨寒看了看身后的我说:
“应该就是这里了,怎么样?敢跟我进来么?”
我笑了,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缓缓说道:
“有何不敢?”
于是,我们两人大步走进山洞,洞内没有任何光亮,只有窸窸窣窣的虫叫声混杂在断断续续地水流声之中,没有人知道在它彻底的漆黑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只是我和郭雨寒走进去之后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到心烦意乱。
对黑暗的恐惧,从来就是人类不可抗拒的本能。
“你带手电了么?”郭雨寒问。
“恩。”我从背包中掏出了强光手电,递给了郭雨寒。
强光手电的灯光在黑漆漆的洞穴中形成一道光柱,光柱吸引了大量飞虫,让二人只好不停地晃动手中的强光手电,让这些飞虫远离。
越往洞穴的深处走,越感到寒气逼人,阵阵阴风激的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拉上了皮夹克的拉链,叼着的烟竟然一下被坠落的水珠打灭了,我掐断潮湿烟头,打了半天火才勉强续燃。郭雨寒也系上了风衣扣子,将怀里的傒囊放在了手拎包里。
傒囊眨巴着大眼睛,瑟缩在寒风中,咿咿呀呀唱着歌,似乎很喜欢这黑暗的环境。而我和郭雨寒却都绷紧了神经,一点点试探着往前走。
幽深的洞里高低错落,举步维艰,两人循着风口的声音,艰难地向高处攀登,崎岖的坡道上偶尔会有毒蛇游弋而出,它们嘶嘶吐着信子,但它们看到郭雨寒包里的傒囊后似乎都戒惧起来,纷纷逃窜,在昏暗的灯光里变成细小的黑影,一闪而过。
两人在坡道攀爬了大概三十多米,前方的陡势突然平缓下来,形成了一个平地,我将背包扔上了平地,双手拽住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手感很奇特,有着微弱的温度。我弓起身子想要爬上去。可没等我用力,那块石头竟然动了。